“你是......齊大人?”小姑娘瞪著圓眸,將眼前人從上到下打量了好幾圈,才險險認出來。
齊鏡斂笑起來時面容更顯幾分豪放糙,只是聲音還與曾經的清朗一般模樣。
他笑著喚:“瓏月,我遠遠便瞧見是你,喚你好些聲你也不回頭。”
瓏月確認是他,這才歡喜起來。
“都說你去了西羌,沒有一年半載回不來,不想如今就回來了?”
齊鏡斂輕嘆一聲,“皇太后臨終時召我返回上京,本我想著如何也要見最后一面的,誰知終歸還是晚了幾日。”
他收到消息,匆匆趕回上京,連日風餐宿不敢停歇,終歸還是晚了一步,連送陵寢也沒能趕上。
瓏月仰頭看著他,著他這副風餐宿的模樣,只怕已是力所能及的最快趕回上京。
齊鏡斂略過這傷心事,只道:“我來給老太后上香,不想能在此遇見你。”
瓏月見狀揚:“你我倒真是緣分,我也是來給老太后上香的。”
以往不覺,當瓏月有了嫡親的祖母,才知老太后對著這群晚輩有多慈。
縱然是瓏月這個沒什麼緣關系的,懷念起老人家來,心中也是酸溜溜的,更何況是齊大人呢?
瓏月早便聽說,齊鏡斂家中的糟心事兒,父親修道,母親日不管事,他為長兄,下也有弟妹,齊家門庭日漸敗落,齊鏡斂在朝中早已獨木難支。
在他肩頭上的擔子,想必是極重的。
梁帝將齊鏡斂當平衡世家朝廷的工,齊大人替他收拾著皇室、世家惹出的爛攤子,得罪了所有人。
皇后與二皇子更是將齊鏡斂看自己這一系的主心骨,日胡作非為消耗他所有的力。
沒人在乎他也才將將二十出頭,才及冠罷了。只怕也就老太后對這個侄孫真心疼了。
瓏月今日穿的比前些時日艷麗了幾分,一水紅的襖,領口一圈白絨絨的兔領。
廊檐邊升起暖融融的日,將自己的一雙腳往并了并,置去了日里。
臉蛋小小的的一張,雙腮紅,紅齒白的,再好看不過。
齊鏡斂卻是胡子邋遢滿無力狼狽,他見到自己日下的倒影,有些窘迫的暗暗后退一步,將自己藏去影里。
“聽聞你即將婚了,我月末恐要回潁川去,只怕又是趕不及,鏡斂便再此提前恭祝郡主了。”
瓏月也不知害,便笑著應下,說:“那齊大人何時走?我去送你。”
齊鏡斂略勾一勾角。
“時局變莫測,如今我也說不準,勿需相送。”
齊鏡斂的恥心讓他起想走卻又不甘心就此離去,他尋著話問:“對了,教你的棋你可還有下?”
瓏月早將那些無聊的東西忘去了腦后,揪著袖口的絨,還是點點頭。
齊鏡斂欣起來,他揚笑起來,眉眼間俊朗明的悉味道才回來了。
瓏月看的傻了,沒忍住說:“原來留著胡子真的很顯老啊。”
“啊?”
“我說,你留著胡子,我總覺得像是在同我爹說話呢,心里都有些害怕,怕你會罵我.......”
齊鏡斂被這般說辭忍得發笑,他以手握拳抵在上,強忍住笑意,“還有新婚賀禮,你想要什麼?”
瓏月想了想,鄭重道:“我想要你送上回的那個。”
“嗯?”
“上回的那個草編被我阿兄弄壞了,你重新送我一個吧。”
瓏月小心翼翼的將黑鍋送給郗珣,且本來就是郗珣干的壞事。
“哦,你說草編啊?”齊鏡斂狀似隨意,“這個簡單,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我教瓏月便是,只是這個時節沒有草了,不過也可以用竹條有韌勁兒的樹枝代替。”
瓏月立刻道:“我知道哪兒有,就在不遠,我帶你去。”
瓏月與齊鏡斂兩個踩踏著新下的雪,四去搜刮能用得上的樹枝,最后才發現冬日里的樹枝許多都是脆的......
沒法子了,二人只能去尋些油皮紙來。
別說油皮紙還好用,有齊鏡斂的教導,便是材料再是差勁兒,他手巧也極容易編制。
兩人廊下一個教一個學,錦思中途跑出來尋瓏月幾趟,言又止道:“姑娘,王爺在后山等著.......”
齊鏡斂側頭看向瓏月,佯裝沒有聽見一般,“你非常聰明,教你一遍你就懂了,還有幾個更復雜的教你,有些難也不知你能不能學會。”
瓏月上堆著新出爐的草編,滿臉洋溢著被老師夸獎后的笑,聞言想也不想的沖著錦思擺手,如此聰明,怎麼能不學呢?
“告訴阿兄,讓他再稍等一會兒,我就快學會了。”
說什麼大姐姐來的,來了也沒看見大姐姐,阿兄這般是在騙人,還騙了阿娘。
瓏月說完,對齊鏡斂忍不住得意洋洋,毫不謙虛道:“我從小讀書不行,記這些可快了,真的!”
齊鏡斂便開始教瓏月編難度更高的,從簡單的小蟲編到了花草螳螂。
兩人坐在廊下就著日,編啊編啊,瓏月忽的覺得眼前一暗,什麼都沒了。
緩緩抬眸,見到眼前那堵染著風雪的青大氅。
齊鏡斂面上驚訝,起行禮:“不知此見到燕王,失禮失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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