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不知安樂郡主是燕王府養大的,這才認回常府上幾日啊,就與養兄賜婚......
只怕是早就有了首尾,不清不白吧.......
李氏低垂著頭,面上有種難掩落寞痛苦,苦問瓏月:“菡萏喜歡燕王?”
這般年歲,懂得什麼喜歡嗎?還是那燕王牲畜行徑,哄的兒?
瓏月只覺手心都生出了細汗,卻不曾遲疑的點頭。
抬眸著李氏那雙溫憂傷的眼眸,略轉過臉,有幾分道:“我喜歡他的。”
用的是‘他’,而非阿兄。
這是一個近乎神圣的,與郎君相同的稱呼,是如今當著父母兄長的面,好意思說出的稱呼。
常禎卻不懂小姑娘的心,只毫不留的嘲諷瓏月,“你多大?你懂什麼喜歡?你又是從什麼時候喜歡他的?!”
一時間,瓏月被眾人注視著,只覺得手足無措,低頭喃喃:“我......我是......”
是從什麼時候喜歡阿兄的呢?
好像是很小很小的時候。
可那時候是喜歡兄長的喜歡,后來的這等愫,好像又是不久前的事兒.......
瓏月有些糊涂起來,不知如何回答,卻聽到李氏又問:“.......菡萏小的時候,燕王待你如何?”
瓏月連忙回答道:“很好,阿兄一直待我很好的,再好不過。”
常禎怒道:“你還喊他阿兄?他對你不知何時就懷有那般齷齪低劣的心思!他怎配當阿兄的!他只怕就是一個畜生不如的東西!”
常禎的嘶吼淹沒在常岱無聲的眼神呵斥中,瓏月聽聞卻渾發抖。
還未曾來得及說什麼,又聽李氏問:“你小的時候,他可有對你不規矩?”
當小姑娘明白過來母親話語里的意思,頓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奇恥大辱。
瓏月嗓音痛苦,猶如一只了無盡委屈撕心裂肺的小,怒吼起來:“沒有!沒有!”
瓏月霍地站了起來,只覺得被氣到手腳發抖,帶著憎惡厭恨,無宣泄,以手砸上桌上,喧囂起自己的痛苦與不滿。
“我不準你們侮辱我阿兄!”
“他沒有!”
瓏月這份怒吼與憎惡的眼神,顯然驚訝到了李氏與常禎,二人深覺自己今日緒波大,正緩解氣氛,卻聽常岱沉聲道:“你二人這樁婚事得來的莫名其妙,日后縱使你嫁過去,只怕像是今日的這般流言蜚語也不了,怎麼?如今只是你母親兄長問問你罷了,你就如此坐不住了?!”
常岱似乎總是以一副說教,訓斥的口吻對待瓏月,以往便算了,今日瓏月卻并不打算如此算過。
瓏月以一種異常冷漠的眼神回看常岱,忽的前所未有的冷靜,“長在旁人上,他們如何議論是他們的事,可是你們呢?你們又憑什麼懷疑他?”
“若非他將我撿回去,我早就死了......”
“我本活不到如今這日,我如今的命,也都是他給的。”
常岱聞言蹙眉,不想聽瓏月繼續說下去,繼續毫無良心的說下去,在小年夜這日,將自己的心事剝繭,將一切人想掩飾想抹殺想要充作不存在的通通擺上臺面。
“莫說這等過往的話,過去的事都過去了!”
瓏月不聽,咽了下,冷漠道:“你們總我菡萏菡萏的,真以為我想當菡萏?時常我聽到這個名字都不知是在喊我,只覺得這個名字陌生又無聊,與我沒有任何關系。我從有記憶開始就瓏月,所有人都我瓏月,我在想,其實我也許本就不是什麼菡萏.......”
常岱怒道:“夠了,別說了。”
“為什麼夠了?我還沒有說夠,”瓏月看著常岱,又看了看沉默的李氏與常禎,抿道:“你怕聽我就不能說了?我說著一個事實罷了,父親你為何坐不住了?你懂我想要什麼?你罵我頑劣,你可曾教導過我?常府可曾教導過我?既未曾教導過我一日,你又憑何罵我?就憑你是我的生父麼?”
常岱面沉,前起伏,重重一拍案幾,側案幾上的茶杯隨著滾落去了地面,將地毯上浸一層水漬。
這聲聲響,惹得屋外婢驚駭不已。
瓏月守在外室的幾個婢聞聲也再不敢耽擱,匆匆闖了進來。
“姑娘,您沒事吧?”錦思拂冬將瓏月護去后,滿眼堅定的對常岱道:“常大人,這賜婚是太后娘娘的旨意,您若是有火氣也該與圣上、王爺去發,而不是質問姑娘!”
一群丫鬟,一個個倒是向著主子,只怕這主子是遠在燕王府的那位吧?
常年面不改的尚書大人如今被自己的與燕王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勾當氣到頭暈,手吩咐什麼,見管事匆匆走進來。
常府的管事氣吁吁滿臉無措,“府君!燕王殿下在花廳等候,說有南地政事要與府君詳談,只怕府君不會拒絕......”
頃刻間,常岱面幾變,終是一掃袍,拂袖而去。
瓏月也不顧李氏與常禎的阻攔,連忙追了出去。
自不是追常岱的,是去見阿兄的。
小姑娘連斗篷也沒穿,只穿著單薄的襖子穿梭在雪地里,一路避著人群,等見常岱了花廳,便連忙坐在對側廊上。
眼的等著的兄長。
蒼穹無休無止的下著雪,起先只是點點雪花,最后了鵝大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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