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后,維修人員從外側打開電梯門。
聽說新董事被困,半個后勤都來了,經理忐忑不安站在一旁,見衛總從電梯里出來,第一時間迎上去。
然而,對方本沒管他。
衛良轉,深邃的眉眼微微下沉,冷冽之外,有種說不出的和,眼神明亮,像荊棘被雨打,殘酷與尖利都變晶瑩剔的。
他抬起一只手,骨節分明的手指從漆黑的袖口出來,他專注地著電梯上的人,“我扶您。”
電梯停在二樓和三樓界的位置,越長溪向下掃了一眼,距離地面只有一米多,擺擺手。蹲下后單手支撐,膝蓋一轉,利落地跳下地面,長發在空中劃出一道扇形,漂亮又帥氣。
在腎上腺素的作用下,本就超出常人的奔跑速度更是快得只剩殘影。
就在猶豫要不要跑路時,頭頂的烏云終于移開,早上七八點的灑在地上,照出紅墻綠瓦的寺廟,也照出了大爺后的影子。
與此同時,后的小快到山頂,嬉笑的聲音約從山路中傳來,夾雜著數道鳥鳴。
聲音、影紛至沓來,那森森的覺消失不見,越長溪終于松口氣。
先是對著寺廟拜了兩拜,低聲默念幾句阿彌陀費、鬼怪莫侵的話,然后走到大爺旁,指了指他后墻上掛的紅繩,“這怎麼賣?”
甭管賣的是什麼,既然是廟里的東西,沒準就能驅鬼呢。自欺欺人的想。
“姻緣線五十一,八十兩,拿回去送親戚、送朋友,默念心之人姓名,可保佑……”
大概是今年KPI沒達到,大爺滔滔不絕、口若懸河。將姻緣線夸得天下僅有,就差沒說它能包治百病。
因為之前查過攻略,越長溪拒絕上當,掏出手機,“十塊錢賣我一怎麼樣?我誠心買。”
大爺連忙從墻上扯下一姻緣線,幾乎是塞到手里,臉笑得跟花似的,“微信還是支付寶?”
“……”
越長溪:得,早知道說五塊了。
笑瞇瞇收完錢,心好的大爺還提供了售后服務,“那邊桌子上有筆,你把想說的話寫在紅線上,然后系在后院的姻緣樹,或者姻緣塔都行。”
姻緣線說是線,實際上是一條三指寬、三十厘米左右的紅布。做工糙至極,邊緣還有撕開布條時出的線頭,別說五塊錢,就是五錢都買貴了。
但景區多就是這樣,越長溪也沒生氣,只是走到桌旁,拿著筆沉思。
一分鐘、兩分鐘……五分鐘過去了,筆還懸在半空。
不知道自己該寫什麼。
糾結間,小已經爬到山頂,兩人同樣買了姻緣線,笑著在旁邊寫字。
人用一只手將布條遮住,不給同行的男朋友看。越長溪瞧著兩人可,就多看了兩眼,等回過神的時候,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落了筆,“扶”字也已經寫在姻緣線上。
……
越長溪:好氣哦!
經過剛才的事,本來想寫平平安安之類的話,但落筆無悔,越長溪想了想,提筆在“扶”上面補了幾個字。
——懲惡揚善、匡扶正義。
八個大字鋪在布上,不留一隙。也沒什麼好補充,放下筆走到后院。
本以為姻緣線已經夠糙,所謂的姻緣樹和姻緣塔更難以直視。姻緣樹就是普通的柳樹,坐落在院子正中央,已經凋謝的枝條上系滿了紅布,從遠看去,像是巨大的招魂幡。而姻緣塔則是幾個木架子,宛如八卦陣一樣,圍在柳樹四周,上面零零散散系著褪的紅布。冷風吹過,枝條晃,帶著上面褪的紅布飄舞,讓人無端想起葬禮時漫天飛舞的紙錢。
越長溪兩手托著姻緣線,重新退回了廟里。
雖說知識有限,但前不栽桑后不栽柳、以及柳樹招鬼的常識還是有的。把那麼大一棵柳樹種在院子后面,究竟是什麼意思?
難道這是個鬼廟?
那門口的大爺真是人麼?
越想越害怕,額頭上滲出一層薄汗,風吹過時,涼意似乎灌進骨子里。越長溪僵著一步一步往后退,直到撞在了一個人上。
回頭,是小中的人。
人極有禮貌,率先道了歉,然后也學著的樣子仰頭看,隨即驚訝道,“好高的杏樹。”
杏樹???
越長溪立即轉頭,只見后院的景完全變了。柳樹和八卦陣一樣的木架子全都消失不見,取而代之是一顆很高的杏樹。
就在驚詫時,忽然到后頸有的風,好似有人著后背在呼吸,越長溪頭皮發麻、全的汗都立起來了。
轉,“誰?”
后當然沒人,但不知何時,烏云再次籠罩天空。陳舊的古寺顯得愈發昏暗,小小的格子商鋪躲在影中,宛如吞噬人命的野巨口。房頂上的風鈴靜靜垂著,像告訴,一切都是錯覺。
越長溪卻已經能肯定,這里有蹊蹺。
說話的靜不小,那對小齊齊轉頭看。越長溪著后頸,抱歉道,“不好意思,我總覺后有人,剛才爬山的時候就一直這樣。回頭卻沒人,估計是風,又或者我神經太敏了。”
聞言,男人興致缺缺地轉頭,孩卻神變了變,“爬山的時候,我也有這種覺。”著手臂,扯了下男朋友的袖子,“我們掛完趕走。”
末了,又想起什麼似對越長溪道,“山里人太,一個人難免疑神疑鬼。如果你愿意的話,要不要和我們一起下山?”
人臉上是純然的善意,目也赤誠,像是太,將一切小心思照得無所遁形。
越長溪錯開目,著背包帶低聲道,“如果不打擾的話,謝謝您了。”
這座山肯定有問題。但經過兩次奇怪事,越長溪發現只要有旁人在,鬼魂就不敢明目張膽害人。確實有跟著這對小的意思,卻沒想到對方會如此心、率先提出這點。
人擺弄著手中的姻緣線,系出一個漂亮的蝴蝶結,笑道,“不打擾的。我有個妹妹和你差不多大,膽子就小。”
也許對方真有一個膽小的妹妹,也許是想讓放寬心,但無論如何,這份的善意都令越長溪容。若是在小世界,必定要償還一些東西,可現在無長,總不能教給對方一套劍招來報恩。
生平第一次,越長溪到糅雜著“虧欠”“激”的復雜,讓難的同時,又忍不住發自心的高興。
越長溪低頭,才發現前方有一口井。原來蓋住井口的石頭已經被挪到一邊,如今井口大開,直徑約有一米五,仔細聽還有流水的聲響。看著看著,忽然臉煞白。
這一輩子,仍然不快樂麼?衛良不由得握方向盤,如果他早點找到……
正想著,車窗被敲響,衛良不悅轉頭,卻看見了他日思夜想的面容。
越長溪偏頭看著他,“衛總?”停在這,不違反通規則麼?
衛良微怔,他并未見到的車,怎麼會……
他下車繞到前,還記得對方的排斥,小心翼翼保持一定距離,“出去辦事,您要去哪?”
越長溪看向衛良,接近一米七,還穿了高跟鞋,站在臺階上,幾乎能與對方平視,所以,能清晰看見衛良眼底的小心與。
面對這樣的眼神,誰也無法拒絕,坦然道,“去實驗高中。”
衛良垂眸,單手握車門,“正好順路,我帶您一程?”
實驗高中那邊是老城區,越長溪實在想不出來,一個剛回國的人,衛良能去那邊辦什麼事,而且莫名覺得,無論去哪里,對方都會回答順路。
但是,越長溪什麼都沒說,看見對方手背上繃起的青管,挑了挑眉,“那謝謝衛總。”
衛良似乎松了口氣,紳士地打開車門。越長溪一只腳邁進車里,轉著對方筆直勁瘦的側時,忽然開口,“衛總年有為,現在有朋友麼?”
第64章 . 63現代番外 為你怦然心
老城區上,黑奔馳平穩駛過,兩側高矮不同的樓房仿佛古畫,在眼前緩緩展開。
衛良單手握著方向盤,長彎曲,黑西服約勾勒出拔的形,英俊又冷漠。他瞥了眼手機,許久后,分鐘緩慢跳一下。
——距離他剛剛轉頭看那個人,才過去三分鐘。
太慢了,時間太慢了,他垂眸,漫不經心看著眼前的道路,思索該說點什麼,才不會顯得突兀或者無禮。
越長溪絕非固執之人,既然察覺到危險,第一想法就是離開新南。
跟隨小下山,又坐同一輛出租車回到市區,正如之前所想,途中沒遇到任何危險。簡單的道謝后,越長溪來到國際著名連鎖飯店——××基。
到快餐店時臨近中午,附近還未放寒假的高中生三三兩兩來吃飯,他們人數眾多,聲音又大,引得其他顧客微微皺眉。
除了越長溪,都快流出的淚水。
“請問,這里有人麼?”穿著校服的孩小心翼翼地詢問,后還跟著兩個朋友。
“沒有沒有,”就差沒主接過對方的餐盤,越長溪笑著讓出大半位置。真是太懷念于人群之中的安全了。
人群熙攘,說話聲不斷,從前最討厭的環境,如今卻至極。越長溪安靜地拿著可樂,查詢離開新南的火車票。
春節的票不多,最早一班火車也是明年中午,越長溪不太滿意,但還是按下購買鍵。
畢竟比起飛機或客車,現在還是選擇火車比較好,誰知道鬼魂會不會被的離開刺激,做出什麼驚人舉。
比起死亡,更不愿意連累別人。
在快餐店呆了一下午,晚上快沒人時,越長溪又找了個網吧。
上百平的網吧里坐滿了人,房間煙霧繚繞,鍵盤敲擊的聲音像是要沖破房頂,越長溪皺的眉頭幾乎沒松開過,卻還是找個人最多的地方坐下。
開機的藍映在臉上,越長溪忽然想到,這一天的行程和小差不多,都是哪里人多往哪里鉆。
上自帶的耳機,在喧鬧的環境中沉沉睡去。旁打游戲的人趁著跳傘空隙看了一眼,來網吧睡覺,這是什麼特殊好?
到旁的目,越長溪咕噥一聲,很快就睡著了。
——不是我奇怪,而是敵人太狡詐,防不勝防啊。
……
越長溪很在這樣糟糕的環境下睡,可是連日奔波,終是抵抗不住睡意。
幾乎是睡著的瞬間,就陷了紛雜的夢境。
夢里的場景荒唐而不真實,可越長溪就是相信了。走在白天的姻緣廟里,寺廟已經恢復原本的樣子——整潔的房間里,神像被擺在正中間,前面是煙霧裊裊的香案和團。
沒有毫惶恐或懷疑,十分虔誠地跪在團上,雙手合十許愿。
神像開口,“我可以實現你三個愿。小姑娘,你所求為何?”
想也沒想,越長溪言之鑿鑿地說道,“不用三個愿,讓我好好活著就行。”
白天兩次瀕死,最大的愿當然是活著。
穿越局的售后人員有片刻凝滯,不敢置信地問,“就這?”
因為低階系統的失誤,宿主多次穿越,這是很嚴重的易事故。局里特意派它前來通,提出補償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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