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玨時偶爾被先夫人帶出來見人,程氏還給過他糖,只可惜他從小就冷,板正道聲謝,東西一概不要。
等陸玨再大些,程氏居然還記得他九歲就寫出了被陸進廉贊許的文章、十三歲時劍就勝過了教導自己的師傅……諸如此類等等。
甚至陸玨周歲抓周,舍近求遠抓了老夫人手腕上佛珠的事,程氏都想得起來細節。
婉婉一時對程氏很是刮目相看,沒分清夫人究竟是本記好,還是一直就對表哥格外關注。
直喝完兩盞甜茶,程氏說得口有些干,也得歇氣,婉婉便也起告了辭。
出了暢春閣大門,云茵才同婉婉囑咐道:“姑娘日后同夫人多走走,沒壞,但趙姨娘那邊的人,你再從可就要上些心了。”
婉婉聽罷若有所思,點點頭先嗯一聲。
沒等多問兩句,二人走出去剛過個拐角,卻見不遠樹影后站了個淳如館的婢,瞧見婉婉便走過來,似乎先頭就是在等。
“世子爺教奴婢來接姑娘的。”
婉婉聽著這話,一時抿未語,黑亮的眼珠子下意識就轉去了云茵那邊。
藏不住緒,云茵一瞧就知道這丫頭心里是想去的,就是礙于禮數不好意思說出口,那婢也抿在笑。
云茵遂說:“姑娘快去吧,別教世子爺等久了,早些回來。”
婉婉頓時雀躍起來了,和云茵在下一個路口分道揚鑣,便跟著那名婢一道去了淳如館。
茂華這會子守在書房旁邊的耳房里烤火,從窗口看見婉婉,當下樂呵迎出來。
“表哥呢?”
婉婉是個守禮的姑娘,話是這樣問,眼神兒卻絕不會在人家的地方瞟。
茂華一壁在前領著往后邊廂房去,一壁說:“姑娘別著急,世子爺現下在書房里見兩個員,今兒打算帶您出府去玩兒呢,教們幾個先給您換裳。”
出府去就要拋頭面,婉婉肯定不能這麼惹眼。
*
書房議事告一段落。
陸玨吩咐茂華進來送客,靠在椅背里了眉心,才想起方才是聽見那小丫頭已經來了。
他起去了后面廂房,婉婉還沒換好裳,陸玨靠著太師椅閉目養神片刻,里間屏風后才有了靜。
“表哥……咱們這是要去做什麼呀?”
陸玨原低著頭,聞聲裊裊抬起眼皮來。
婉婉頭回換這裝扮,還有些不適應,只從屏風旁探出個小腦袋,瞧著他便悄默聲兒地先喚一聲。
不好意思,陸玨抬手招了招,這才將人招呼出來。
婢們給婉婉換了銀白的男裝常服,釵環盡褪,三千青干凈利索地束到頭頂,用一玉簪固定,腰上一白玉帶,堪堪系出一捻柳腰。
面容細膩白凈,這般纖弱單薄、紅齒白的小公子,帶出去可起不到掩人耳目的效用。
陸玨目落到上,面上卻是波瀾不興,婉婉也不知是不是這裝扮有哪里不對,下意識低頭檢查了下自己。
“坐過來。”
陸玨收回目,嗓音淡淡地,而后稍側過些許,隨意抬手拿起了一盒桌上擺放的脂,湊到鼻尖輕嗅了下。
無論男裝裝,都是個引人側目的存在,總要稍加修飾些許才好帶在邊,陸玨也不愿意自己的小丫頭被旁人看去了。
婉婉走過去,瞧他常時持劍執筆的手著脂盒,竟也毫不顯突兀。
表哥讓坐,婉婉目四下環顧一圈兒,卻沒有在跟前發現其他的小椅子,方桌另一側的紅木椅又太重,并不好搬。
這……表哥讓坐哪兒啊?
婉婉作稍滯了下,目探究地看了看正聞香的陸玨,復又左右看了眼,腦海中忽而靈一現,自覺領會到了表哥的意思。
有躊躇那麼一下子,但沒好意思開口去問他。
片刻之后,婉婉往他前邁出去兩步,而后彎腰,端端正正地,落座在了他上。
陸玨手指正著盒蓋,作當下稍微頓住了那麼些許。
他長睫微抬,眸中難得浮現幾分意外。
再看懷里的孩兒,婉婉其實也有點小張,微微抿著,裝作若無其事地拂了拂膝襕,姿態乖巧又極力雅致。
陸玨長,婉婉坐上去,位置稍稍往后一點,實實在在地穩當,腳尖卻就沾不著地了,兩只腳丫在擺下晃悠了下,而后安分地疊勾了起來。
察覺到他的目,看過來并沒覺出哪里有出,面上些微害,耳尖倏忽變紅紅的。
“表哥,你挑好了嗎?”
婉婉聲甜面,眉眼盈盈著他,語調里有些期待。
常日看話本子的姑娘,書上寫“張敞畫眉”,怕是教此時此刻給聯想上了。
陸玨瞧得似是而非,長睫低垂,掩去眸中浮現的笑意,嗓音散漫慵懶地嗯了聲,像是從鼻腔深漫出來,好整以暇極了。
他雙手扶住婉婉纖腰,稍稍調整了下在懷里的位置。
神態自若地從桌上一堆香中,挑中了一盒氣味最淺的,卻并不急著往婉婉白凈的面上傅。
修長手指先輕輕勾著的下轉過來,陸玨沒拿手帕,指腹覆上的朱,一下一下,要將上原有的嫣紅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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