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什麼都不想做，卻是想往宮外走。

伍一海看著太子殿下這個時候出宮，言又止，默默地跟著。

蕭知珩出了皇城，沒走幾步，就遠遠地見到一輛停靠在墻下的馬車。藏在夜幕中，不甚顯眼，他卻一下就認了出來。

馬車里的人似乎也一下有了知，簾幔被人掀開，出一張小心張的臉來。

蕭知珩怔了下。

而守著馬車的林總管見到太子殿下，立刻就清醒了。

蕭知珩走了過去，便徑自上了馬車。

他目直勾勾的，葉葶被看得有點無措，了角，剛想說什麼，就被拉到他懷里了。

葉葶嗅到了蕭知珩上一尚未散去的苦藥味。仿佛深夜的冷霜都落到了他的肩上，死死地著，沉而重。

本來有一肚子話想問，想說的，但是到了這一刻，就什麼都說不出來了。努力地撐著子，讓他好好地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人回來就好。

什麼都不用說。

蕭知珩開口說話時，像是抑著什麼，嗓音有點低沉，“怎麼半夜到這里來了？”

葉葶猶豫道：“我擔心殿下。”

蕭知珩似乎笑了一下，“擔心什麼。孤不是讓人傳話給你了麼？孤沒事，你到這里吹什麼冷風？”

葉葶無話可說。

靜了一下，然后就豁出去了，說了真心話，道：“我想殿下。想早點見到殿下，吹點風又怎麼了。”

蕭知珩微頓，隨后就輕笑出聲，問：“孤才走了幾天？怎麼就這樣黏人了？”

“可殿下每次一走，我都擔心您回不來了。”葉葶說話的聲音有點滯，心里有點說不上的委屈。不說還好，這一開口，簡直越說越難，“殿下萬一在宮里有個什麼意外，我在宮外，想黏都黏不上，殉也就只能離殿下近一點了。”

蕭知珩微微一怔。

他松開了，似乎在反思，聲音很輕地問道：“孤就這麼讓你提心吊膽嗎？”

“那不然呢，之前不是說了死都得……”

葉葶后面的話戛然而止，下頜骨被輕抬了一下，零碎的話語就被冰涼的吻給封住了，輕而止。

“殿下……”微愕，然而下一刻，的話再次被吞沒了，被退到了角落，呼吸窒住，瓣微微一痛。

蕭知珩微微退了些許，看通紅的臉，還有那有些疑的眼神，笑著問：“還說死麼？”

第86章 你在哄小孩嗎 殿下，你比小孩難哄。……

葉葶抿了一下微疼的, 有點結，“不，不說了。”

這時候, 馬車顛簸了一下。

蕭知珩似有點不適, 便低頭悶咳了一聲。隨后他了子，就順勢躺在了的上。

他松懈下來, 面上帶著一倦意, 像是個迷途夜歸的人，很久沒有卸下包袱歇息過一樣。

葉葶擔心他不舒服，到他那雙冰冷的手，就急忙扯了旁邊的毯子，蓋在他的上。

不過剛扯了毯子在他上蓋好, 手就被他抓住了。

葉葶愣了一下, 不知他是何意，便輕喚了一聲：“殿下？”

蕭知珩握住了的手, 慢慢地放在了他心口的位置上。

他突然開口說道：“孤把什麼都做了, 會遭天譴嗎？”

葉葶一聽就明白了什麼事。放輕了聲音，問道：“我聽說陛下起了高熱，又昏厥又吐, 況不大好？”

蕭知珩：“嗯。不好。”

說完后, 他扯了扯，嘲弄地笑了下, 繼續說了下去，“陛下一場急病來勢洶洶，中風癱瘓，不能言不得彈。太醫院那邊束手無策，只能竭盡全力用藥吊著命。估計是能撐多久, 就是多久了。”

葉葶暗暗吸了一口氣，“那陛下不能言……可有留下什麼詔？”

蕭知珩：“都燒了。”

他輕笑出聲，只是嗓音有點空，道：“隔岸觀火、借刀殺人、弒君篡位、孤竟然什麼都做了。其實從前那個相師所言不錯，孤這條命他是不該留的，狠心一點，不就完了。你說，他當初為什麼不聽呢？”

這個他無疑是指宣帝。

這些年的恩恩怨怨，到頭來也分不清什麼對錯了。

宣帝對太子有愧疚，有不合時宜的心慈手，父子舐犢之、一時偏或許是真，但他把太子折騰了個好控制的病秧子也不是假的。

宣帝對太子所有的偏都有代價的，一旦他發現太子對自己有一威脅，便會毫不猶豫地痛下殺手。

宣帝一直選擇用太子來全自己仁君的名聲，這麼多年來，將太子當作一枚棋子，當作其他皇子爭儲的活靶子，平衡朝局。

這份細的算計里什麼樣的都有一點，實在是復雜得很。

而太子殿下對宣帝大概是有過期待的，只是他剝開了父慈子孝的假象后，除了一病痛，并沒有得到想要的東西。

他在生死邊緣什麼都不能顧全，索毀滅了所有，心里總不會是平靜如一灘死水的。

葉葶握了蕭知珩的手，低聲道：“殿下，一切都過去了。”

蕭知珩閉上了眼，像是暗暗說服自己一般，道：“孤沒有后悔。”

葉葶將自己的手指與他的扣，十指扣，道：“嗯。殿下不用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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