擁著被衾跽坐在床上,兩手出接過李策遞給的黃金鳥哨。
原本以為會是一個金燦燦的鳥哨,其實不然,這個鳥哨覺更古樸,度也比一般的金要。
因為線太暗,余清窈只能用手出一個大概,好似是一只收著翅膀的鳥,翅膀上的羽被雕刻得十分清晰,可見這個鳥哨一定很致。
“這是我六歲那年隨父皇去獵場,第一次到了天上飛的鳥,父皇將自己一直帶的鳥哨摘下來賞了我。”
余清窈細細聽完李策的話,捧著黃金鳥哨頓時就有些不敢收下,聲問道:“殿下,這麼貴重的東西,當真要給臣妾嗎?”
“貴重?”李策笑音傳了過來,好像腔里悶轉了一圈,不以為然地說:“這不過是個鳥哨罷了。”
余清窈用手指挲著鳥翅膀,低下嗓音道:“可是……這是殿下第一次到飛鳥的獎勵,當然是很珍貴的東西。”下去語調在尾音的時候不由自主揚了起來,出一不屬于卻也自豪的勁。
六歲耶,六歲就能到飛鳥了,六歲的連弓都拉不開!
李策微側過頭,雖然看不清的神,但也從自影里出來的玲瓏鼻尖看出頗有些驕傲。
為他而驕傲。
六歲的時候他也許也曾把這件事當作一個驕傲了吧,所以才會中途溜回去,想把這個黃金鳥哨送給母后。
那時候弟弟李祥才兩歲,又水土不服生著病,母后一天都在帳子里陪著他。
不過,他不但沒有把黃金鳥哨送出去,反而看見母后對弟弟關懷備至的一面。
曾以為天底下所有母子,就應當是他與陳皇后那樣。
子孝母嚴,禮而不親。
但是從那天起他才知道并不是的。
他都不記得自己有沒有被母后抱起來過,有沒有被一塊一塊糕點哄著吃過,有沒有被著額頭輕唱歌謠哄著睡過。
他六歲了,卻好像已經是一個不需要任何人照顧、憐憫與呵護的大人了。
“策兒!你這個時候溜出來可想過你父皇會生氣?”
“你可是太子!這不過是一個孩子玩意,也興拿出來炫耀?”
“你走吧,別吵著你弟弟睡覺,他病才剛好,你上帶著外邊的寒氣,會涼著他……”
在以往那一句句嚴厲聲中,他早已不會向別人尋求依靠。
他該是最堅不可摧的存在。
“你真的覺得這件東西很貴重嗎?”李策嗓音沉悶,又問了一遍。
“那當然貴重。”余清窈聲音溫,卻也是斬釘截鐵的肯定,“這件黃金鳥哨對殿下的寓意非同一般吧!”
“或許吧。”李策聲音淡了下去,人也靠在了床頭上,兩條長疊著,仿佛一下子就變得慵懶起來,“不過現在也不算什麼了,你若是喜歡就留下來玩,若是不喜歡隨便放起來就是。”
余清窈聽出李策是真的要送給自己,也不再拒絕,而是合在掌心里,十分鄭重道:“那臣妾一定會妥善保管,好好珍惜它。”
李策隨著慢慢合掌的作,仿佛不知到在哪里飄的心也慢慢被收在了掌心。
兒時那無人顧及的地方仿佛是浮萍生了,終于抓住了依靠。
又好像,是照不到的地方誰給放了一盞燈。
燈火搖曳,線所至,那冷的角落都泛起了一暖意。
李策終于輕輕地揚起了角,朝著余清窈的方向傾了,溫聲道:“那就好好收著吧。”
鄭重送出去的被當作玩意,隨意送出去的卻被當作寶貝。
好像很荒誕,可偏偏世界就是這樣。
總在人滿懷期的時候給予殘酷一擊,卻在人失頂的時候又送來一道……
他靜靜向余清窈。
生得,卻毫無攻擊,就好像是月下的曇花,是風中的竹林,是水里的漣漪,的并不是世獨立、凌駕在外,而是溫和謙卑地融其中,與之共鳴。
所以敏而多,活得小心翼翼。
“可惜我好多東西都留在了遙城沒有帶過來,不然也可以送給殿下。”余清窈尚在惋惜之中,為不能回應李策的這份厚禮而嘆氣。
李策抬起手指,勾住垂下的一縷發,輕輕繞在指間。
“你要真想送我什麼,我倒是有個很想要的。”
一直以來好像都是李策在滿足的要求,還不曾聽過李策對有什麼要求,這讓余清窈都忘記了同一室、同一床的尷尬,把手撐在床上,湊近了一些,全無防備地問他:“是什麼?”
馥郁的香氣從余清窈上散發而出,就好像那令人心神馳的曇花沐月華而綻放。
李策忽然回過神,松開繞在指尖上沁涼的發,立刻改了口,甚至有說不出來的狼狽,避著道:“其實也不是什麼著急事。”
難得見李策也會吞吞吐吐,余清窈更加好奇,不過追著問了幾遍,李策始終不肯吐半分。
余清窈實在乏了,打著哈欠慢慢倒了子,重新躺了下去,迷迷糊糊中還在說:“那殿下想好了,一定要告訴……我……”
“好。”聽著余清窈的靜越來越輕,李策松了口氣,隔著圓枕去那已經閉上雙眼的。
伏在枕上,呼吸已經逐漸平緩均勻,看起來十分乖巧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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