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王妃出席正式場合,需帶九翟冠。冠上前后一束含珠牡丹,兩側是金紋鑲嵌而制的花鬢,冠上還一座有翠云頂,綴有明珠九顆,上是正紅云紗對襟大袖,肩披深青織金祥云紋霞帔,里面搭配一件繡有紋的鴨青圓領鞠,十分隆重。
春桃雖然一直伺候老夫人,但是平時喜弄調弄脂,和小姐妹互相裝扮,所以此刻打扮起余清窈也得心應手。
即便春桃對余清窈不太待見,可不得不承認就是天生麗質,靠這張臉足以橫掃金陵,要不是常府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名早該傳遍全城。
如今嫁給了秦王,只能困在閬園,寶珠蒙塵。
春桃拿著刷幾乎找不到下手的地方,可為了自己的面,不好顯得自己這般無用,便簡單的在余清窈臉上掃了一層淡淡的珍珠,再挑了合適的地方小范圍染上淺桃的腮紅。
又拿著眉筆比劃了幾下,最后無奈放下,嘀咕道:“王妃的眉濃淡適宜、形狀姣好,就不用再畫蛇添足了。”
余清窈也在打量銅鏡里的自己。
不過沒有心思放在自己的妝容上,只想瞧瞧自己的心慌意有沒有表在臉上。
雖然是自己決定要去太后的壽宴,若說一點也不慌張那也是假的。
昨日福吉花了兩個時辰給講皇家里各種復雜姻親關系,此刻腦子還混沌一片,就怕屆時一張,更是什麼都忘了。
余清窈垂下眼睛,攪著自己的手指。
別的都不怕,就有些擔心自己做的不好,給李策會帶來麻煩。
在戴九翟冠之前,春桃又對著鏡子重新檢查了下余清窈的臉,因為把劉海全部挽到后面,出潔的額頭,很快春桃就知道缺了什麼。
大旻子喜歡在眉心花鈿,幾乎每一位貴都會費盡心思在花鈿上下功夫,譬如裁剪蜻蜓翅膀、花瓣、珍珠等,都是不錯的選擇,不過春桃沒有在余清窈的妝臺上找到放花鈿的盒子。
春桃還想去找福吉,去問問尚服局,但是給余清窈制止了。
“興許是尚服局掉了,何況我平日也不妝點花鈿……”
“那怎麼行!”春桃道:“公主、郡主、別的王妃個個都有,若只有王妃您沒有,豈不是招人眼。”更主要的是,秦王妃邊只有一位婢,這一看不就知道是的工作有失。
雖是奴婢,但是奴婢之間也是較,春桃可不想被人看輕。
余清窈沒想到春桃在這件事上居然這麼固執,遲疑道:“……那用筆沾了朱砂隨意勾一個?”
春桃瞪大眼睛,覺得余清窈實在辜負了那張老天恩賜的臉,也毫無爭奇斗艷的干勁。
“出了何事?”李策的聲音像是一汪清泉,及時化解了屋里的凝重氣氛。
春桃面對秦王時不敢囂張跋扈,連忙站好行禮,恭恭敬敬地回話。
“尚服局了王妃份例的花鈿,現在只能徒手畫一個,可奴婢畫工陋,怕是辜負了王妃。”
“殿下,其實春桃畫的很好,沒有關系的。”余清窈也跟著站起來,為春桃說話。
李策目不著痕跡地落在余清窈的臉上,在今日格外的眉眼頓了頓,就抬步走了過來,“我來吧。”
此言一出,余清窈與春桃同時怔住。
雖然知道皇太子的畫工了得,一手丹青都能自一派,可這眉間畫是兒家的玩意,他何等尊貴,怎能紆尊降貴做這樣的事。
奈何兩人都沒有什麼膽子對秦王說不。
只能眼睜睜看著量頎長的男人信步走,環顧四周,最后移步到窗邊半圓櫸木福字紋邊桌前,長一曲一,姿態無比自然地靠了過去,指揮道:
“把那盒胭脂拿過來吧。”
余清窈見他一副有算的模樣,只好端起桌子上一扁圓青花瓷妝盒就乖乖走到李策前。
“走近來些。”李策不知道從躞蹀帶上解下了什麼,正在手里,逆著來的眼眸也格外深邃,像是不盡的夜空。
他說話的時候,背后的風將他上似竹似松的氣息迎面吹來,仿佛要擁人懷。
余清窈瞄了眼李策留給的位置,那是在他兩之間。
紅著臉慢吞吞挪了進去,越靠近,心就跳了起來,又怕被李策發現凌的呼吸,干脆屏住了所有氣息。
最后站到一步的距離,手里托著金泥印,如臨大敵般著李策。
李策朝展開手里之,原來是一枚四方的印,玉潔白,油潤亮澤。
“這是我的私印,刻的還算可以,花紋也清晰,你覺得如何?”
余清窈垂下眼睛,見李策把印章底面亮給瞧。
這不是一枚字印,而是圖印。
是刻的銀杏葉,幾筆就栩栩如生地刻畫了一片邊沿卷曲的扇形葉。
好漂亮。
對于致小巧的東西,余清窈總是喜的,這一枚印章更是深得心。
“這是殿下自己刻的嗎?”明明刻得巧奪天工,可李策卻說的是‘還可以’,若是旁人所刻,他的評價定然不會如此低。
“是。”李策沒藏,大方承認了。
余清窈覺自己的心又不爭氣地撞了幾下,仿佛里頭揣了只小兔子在里頭。
可不敢在李策面前顯,只能努力藏起來,努力讓自己聲音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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