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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門好細腰》 第96章 情書心意

馮蘊微微出一詫異。

親眼看到姜在淳于焰面前流兒家的態和

也知道這些姬妾,在莊子里住得惶恐茫然,私心里都盼著有一個好歸宿……

怎會想也不想就拒絕?

難道是誤會了什麼?

“姜姬起來說話。”馮蘊托著的手臂,將人扶起坐下。

“你有什麼難言之,盡可開口……”

停一下,又溫聲提醒,“便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我也定會為你保。”

有些痛苦地搖搖頭,艱難地道

“妾沒有別的去了。再是什麼貴人,到頭來也只是看中妾這一副皮囊,等老去,豬狗不如……妾也不是會討好郎君的人,沒有駱月的本事,自己立不住,去了哪家都是過苦日子……”

又抬起眼,看著馮蘊。

“柴纓和南葵說得對,跟著郎,才是好出路。郎不要攆妾走,讓妾留在將軍府,哪里也不去……”

馮蘊很意外。

在二十姬妾里是最沉默的一個。

也很在馮蘊面前出現,就像小滿說的那樣,做事很勤快,乖。

會放棄淳于焰這高枝,馮蘊還是意外的。

甚至以為是姜沒有弄懂自己的意思。

“你是太后賜給大將軍的姬妾,我無權趕你走,只要大將軍不發話,你便可以一直留在將軍府。但這里是長門莊,我須得明白你的心意……”

頓了頓,“你不肯跟淳于焰,是盼著大將軍的寵?”

看到了馮蘊角的笑,很淺,很冷。

忙不迭地搖頭,“妾沒有那等福分,妾早就不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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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蘊道“那你留下,要是不得將軍寵,又錯過了一樁好姻緣,不會可惜,不會后悔嗎?”

“不悔,不可惜。”姜連連搖頭,看上去很是激,好像十分怕馮蘊趕走,眼睛里淚蒙蒙的,楚楚可憐。

“妾不勾引大將軍,只要郎留下我,給一口飯吃,妾便會好好做事。郎當我是仆也好,姬妾也罷,全憑郎的心意……”

馮蘊眉頭微皺一下。

仍然覺得這件事著古怪。

“你為何如此?”

垂淚,“妾怕了。怕再被人帶走,被人賣去不知是什麼樣的人家。郎,妾只想要一個安定,在這世里,有個可以安穩氣的地方……”

說到最后,子甚至在微微地抖。

馮蘊遲疑一下,寬了兩句,想到昨日

出去找家人的事,于是問

“找到你父母和弟弟了嗎?”

的眼淚撲簌簌往下掉,哭得比方才更厲害了,上氣不接下氣。

“妾的父母和弟……他們……他們……死了。”

死了?

馮蘊很是意外。

“怎麼死的?”

哭著哭著,就笑了。

“他們都說,是死的。找到人的時候,弟弟蜷在阿母的懷里,阿父抱著阿母,三個人躲在五亭橋下,活活死了。”

聲音沙啞,泣不聲。

這種悲苦是馮蘊所悉的。

那無能為力的嗚咽,帶著一種極度沉的氣氛,頃刻便籠罩住這間屋子,讓人不過氣來。

怪不得如此害怕……

馮蘊沉默片刻,安的胳膊,“沒事了,你不想走,誰都不能把你帶走,我護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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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姜撲在上,號啕大哭,哭了馮蘊的膝蓋,泣聲也變得斷斷續續。

“妾讓呂大哥幫的忙,在城里買了三張草席,將他們埋在了安渡老城隍廟外的荒地里……挨著菩薩,多些香火,不會到了地下,還要挨。”

馮蘊不說話,只是輕輕拍

等姜緒都發泄出來,這才喚來小滿,為端來一碗銀耳小米粥,粥里加了一點糖,勺子盛出來稠稠的。

這是眼下極好極珍貴的食

淚目,搖搖頭。

馮蘊道“心里苦的時候,吃點甜的,會好些。”

泣著接過碗,看著郎也苦過嗎?”

馮蘊莞爾“這世道的百姓子,哪個不苦?不被狗咬,就被狼追,狗和狼都沒有,也不得被蚊子叮幾下,無人不苦。”

的話似懂非懂,艱地跪坐在木案前用粥。

吃完一碗熱乎乎的粥,緒平穩下來,只眼睛鼻頭仍是紅通通的,看著可憐。

“妾不知昨日那位公子是什麼人,若是他有所求,勞煩郎替我回絕。”

馮蘊嗯一聲。

這是一個沒有料想到的結果,但尊重。

即使姜是淳于焰一直在找的心

上人蓮姬。

不肯,馮蘊也不會人。

“你先歇下,旁的事,不用多想,萬事有我。”

馮蘊離開姜的住,出門便被一蕭瑟的秋風沖了滿臉。

天冷起來了。

風吹來,滿是皮疙瘩。

小滿渾然不覺,笑盈盈地道“郎要是男子就好了,莊子里的姬妾,就都嫁給郎過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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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蘊沒理他,看向急匆匆過來的大滿。

郎,葉侍衛找你。”

馮蘊點點頭,走過木廊,一眼就看到葉闖立在院子里。

以前有敖七在,葉闖很識趣地,不去馮蘊的面前晃,如今敖七去了信州,他便頂替了這個時常晃的角

郎,有信州來的信……”

葉闖不太敢看馮蘊的眼睛。

那雙眼,又又利,好像要把人看穿似的。

馮蘊接過,“何人來信?”

葉闖低垂著眼,沒有吱聲。

看他這樣的表,馮蘊心里了一下。

等拆開信,才發現寫信的人是敖七。

馮蘊問“大將軍有來信嗎?”

葉闖搖頭,“沒有消息。”

馮蘊淡淡唔一聲,低頭讀信。

都說字如其人,敖七的字真是對不起他那張臉。

裴獗的字大氣而遒勁,一筆一畫如刀槍骨般滿帶肅殺,而敖七的字寫得那一個……

難看呀。

果然是一個因為崇拜舅舅而耽誤了讀書的年郎。

可是,這樣稚的字,一口氣寫了很長。

他將信州的見聞都告訴馮蘊,看到什麼,聽到什麼,吃到什麼,他和營里的兄弟如何練,如何打趣,如何喝酒,都一一寫下,像個沒長大的孩子……

可轉眼,他又變大人的模樣,告訴馮蘊要多食多睡,記得早晚加

院子里的大魚缸里,有他抓來養著的魚,他便說,“鯽魚要燉湯,鯉魚要紅燒,如果鰲崽想吃,里面有十幾條泥鰍,全是給它的……”

“鰲崽十分的固執,從不肯讓我親它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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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殺敵立功回來,一定要親到它的。”

“讓鰲崽乖一點。”

“放心,我一切安好。”

諸如此類,寫了很多。

敖七像個碎子。

> 但通篇看下來,沒有一句信州城的張氣氛,也看不到什麼要的事,就如一封尋常的家書。

可兩軍陣前,怎會不張呢?

這孩子是怕擔心吧?

果然,只要舅舅不在邊而是在他的邊,敖七就是個好敖七。

馮蘊突然想到將軍府里的崔稚。

問葉闖“敖侍衛有家書遞到將軍府嗎?”

葉闖搖搖頭。

可能又覺得不妥,只道

“阿左和阿右都在郎這邊,敖七大概覺得告訴郎,便是給阿左和阿右代了吧?”

馮蘊點點頭。

也是,在敖七眼里的家人,只有阿左和阿右。

馮蘊讓小滿去兩個孩子過來,順便把信也

“一會兒阿左和阿右來了,你就念給他們聽。”

小滿苦著臉,一副要被砍頭的可憐。

郎饒了仆吧,敖小公子識得的字比我多,他不用我念……”

馮蘊笑話兩句,見葉闖還站在那里沒有走,不由詫異地挑一下眉。

“葉侍衛還有事?”

葉闖局促地手指,吭吭哧哧。

郎,郎可要給敖七回信?”

馮蘊皺了皺眉,他又笑了笑,補充道“說說阿左和阿右的近況也是好的。敖七定然擔心弟妹。”

“嗯。”馮蘊覺得這也應該。

人之托,忠人之事,敖七曾經也幫許多。

于是當即回屋,磨墨提筆,將敖家的兩個禍害頭子在莊子里干的事撿了幾件寫上,又叮囑敖七,“將軍躁,轉季極易上火,你多照顧他,惹他生氣,一切以安全為要。”

寫完信,又檢查一遍沒什麼不妥,這才給葉闖。

“有勞葉侍衛。”

葉闖接過信,長松一口氣。

他是敖七最好的兄弟,敖七那點小心思,上不說,哪里瞞得過他?

肖想不該想的人,敖七膽子夠大。

而他……

托著手上沉甸甸的信,覺得自己也賊大膽,竟然由著敖七去發瘋。

說不定哪一天,大將軍知道他是同黨,這些信就變了砍到他腦袋上的刀……

不該這麼做的。

可他就是看不得敖七傷的眼神。

作孽哦!

早晚被他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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