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節后,太子一案牽連的臣子與商戶陸陸續續被定罪,有人午門抄斬,有人徒往邊關,還有人被罷黜永不復用,三司始終未查到楊家謀反的證據,楊康拒不承認與大兀勾結,皇帝下旨收回楊家兵權,讓楊康告老還鄉,頤養天年。
東宮造反一案,至此塵埃落定。
*
太子這一走,皇帝又病下了。
裴沐珩忙著侍疾,已兩日未回府。
五月初七晨,徐云棲正帶著裴沐珊坐在敞軒制胭脂,錦和堂來了一位大丫鬟,立在廊蕪下俏生生給二人行禮,“五姑娘,王妃請您過去呢。”
裴沐珊正學得帶勁,頭也不回道,“我剛從母妃那兒過來,這會兒能有什麼事,非得我過去……”
丫鬟晦地瞄了一眼徐云棲,著頭皮回,“隔壁荀夫人帶著二小姐過來給王妃請安,王妃請您過去。”
裴沐珊霍然回眸,過去與荀云靈關系極好,荀夫人也很疼,不面不禮數,可是想起嫂嫂與之暗有齟齬,又擔心傷徐云棲的心。
徐云棲看出為難,笑著擺手,“你快些去吧,客人上門理應見禮。”
裴沐珊拉著,“你跟我一起去?”
徐云棲看了一眼犯難的丫鬟,笑著回,“我就不去了,我去了,怕王妃尷尬。”
裴沐珊了額,“確實如此。”
不多時,裴沐珊帶著大丫鬟來到錦和堂,還未進去,便聽得母親和荀云靈的笑聲,熙王妃已許久不曾這麼高興了。
待繞了翡翠屏風進明間,果然瞧見熙王妃摟著荀云靈喊心肝,
“孩子,從今日起,你便是我干兒,回頭我來做主,給你定一門好親。”
過去熙王妃明里暗里相中荀云靈給裴沐珩做媳婦,此事人盡皆知,在熙王妃看來,是失信于荀云靈,是以心中愧疚,為了彌補荀云靈,打算認為義,一來全了過去的意,二來,從此荀云靈與裴沐珩也有兄妹之誼,外頭也能些風言風語,荀云靈這邊想必也能徹底放下裴沐珩。
正撲在懷里撒的孩兒,梳著一個垂云髻,穿著一件杏對襟長,下面配了一條繡蝴蝶的馬面,一雙眼生得如同葡萄似的,水靈水靈,模樣與坐在一旁喝茶的荀夫人像了個七八。
荀云靈聽得認為干兒的話,靦腆地笑著,“您說什麼就是什麼。”
那頭荀夫人聞言,將茶盞擱下,笑著搖頭,“王妃快別如此,都說遠親不如近鄰,我們心里早就拿王妃當親人,若還認個干親,便是刻意了,那件事便就這麼過去吧。”
王妃見們母如此,越發愧疚。
謝氏和李氏陪坐在一旁,謝氏坐在荀夫人下首,友善地與攀談,李氏則獨自喝茶,輕輕掀了掀角。
裴沐珊進來,先與荀夫人行了一禮,高高興興跟荀云靈打招呼,
“云靈,你回來啦。”
荀云靈瞧見裴沐珊,臉幾乎是騰得便亮了,連忙從王妃懷里起,迎過去,
“珊珊,可把我給惦記壞了,你這半年可還好?”
裴沐珊拉住荀云靈,打量幾眼,“瞧你氣這麼好,可見是大好了。”
荀云靈了面頰,頗有些不好意思。
“哪有……”
“咦……”裴沐珊湊近一看,“你這是涂了一層厚厚脂。”
那頭李氏噗嗤一笑,差點嗆口水。
熙王妃冷冷看了一眼,李氏趕忙掖了掖角起告罪。
荀云靈被裴沐珊說破,面窘,小聲解釋,“先前就告訴你了,我瘦了不,這不,得用脂遮一遮。”
“哦,對了,我給你帶了一套脂回來……”荀云靈朝婢揚了揚手,婢捧了個匣子過來。
熙王妃聞言與下首的荀夫人道,“你們太客氣了。”
荀夫人笑容滿面,“哪里,我們在青山寺時,王妃送了那麼多補品,心中過意不去。”
“那是應該的。”
荀云靈這廂拉著裴沐珊坐下,打算給拆開瞧。
裴沐珊卻是指了指面頰,“便是你面上涂得這個?”
“可不是,我用了極好!”荀云靈道,
裴沐珊聞言立即搖頭,“不必了,你留著自個兒用,我如今不用這些脂了。”
“啊?”荀云靈先是出訝,旋即失落,“珊珊,你是跟我生分了嗎?”
“哎呀,哪有哪有,我是真不用了,你瞧我的臉,是不是許多?”裴沐珊將臉往荀云靈面前一擱。
荀云靈原先沒注意,這下細細端詳一番,裴沐珊的水靈水靈的,果然比過去要好上幾層,“你這是用了什麼脂?”
不僅荀云靈驚詫,便是李氏和謝氏也好奇地過來。
沒有人不在意自己的容貌。
裴沐珊先給了個得意的眼,旋即賣了個關子,“不告訴你們。”
荀云靈嗔了一眼,“你告訴我在哪兒買的,我去給你買幾盒來。”
裴沐珊見一份好心,語氣溫下來,“不必了,這個外頭買不到。”
沒有經過徐云棲準許,裴沐珊不會把這樁事告訴任何人,不能給嫂嫂惹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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