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時航線的審批流程走了加急通道，灣流公務機從專用機坪翔起飛，抵達京北機場。

周晟安到白家樓下時，已經是四個小時之後。

他這趟來得臨時起意，計劃之外，沒有考慮這個時間白清枚可能已經休息。

或許考慮過，頭腦發熱的衝蓋過理思維的狀況，在他上極發生。

淩晨時分的房子被幽謐的黑夜籠罩，三樓那扇窗子漆黑一片，房間的主人應該已經睡下。

周晟安站在樓下，在靜悄悄的夜風裏，靠在車門上從煙盒裏了支煙出來。

正要點燃，風送來一道清靈的聲線：“你大半夜站我家樓下幹嘛。”

周晟安作一停，側眸朝院子裏的葡萄藤架去。

茂盛蔥鬱的葡萄藤傾蓋著小涼亭，藤架上的吊燈線微弱，他沒注意那片幽暗裏坐著一個人。

白清枚赤腳坐在秋千椅上，懷裏抱著一隻玻璃碗，裏麵盛著一顆顆洗好的青提。

起一顆送到裏，咬破青提韌的皮，水在口腔中開，眼睛盯著車旁那道影。

巧合是一個神而莫測的麗詞匯，周晟安想象不到那間已經熄燈的房間裏的人大半夜沒睡在這裏吃提子，正如白清枚預測不到自己心來下來納個涼，會看到一個不該出現在這裏的人。

微風帶來夏夜的溫涼，院裏沒燈，頭頂的小吊燈聊勝於無，看不清楚周晟安的表。

他把煙拿掉，站在那看著。

白清枚腳在地上找了找，勾到拖鞋，穿進去，起朝他走去，順著他剛才的視線往上瞄。

“好有閑逸致啊，大老遠跑來看我房間？”

耳畔落下周晟安低沉的嗓音，白清枚才發覺自己可能也許大概還是有那麽一點點的想念他。

“怎麽還不睡？”

“白天馴服新的咖啡機，喝太多了睡不著。”白清枚把手裏的碗抬高，“吃嗎？”

說話間有清爽的酸甜氣息，青提微的味道。

“忘了，你不吃酸的。”沒等周晟安接，又把碗收了回去，轉回到秋千椅坐下，手在旁的位置拍了拍。

“坐一會嗎？”

周晟安抬步走過去，在空出的另一半位置坐下來。

他們有半年沒這樣坐在一起了，夜深而靜，風輕輕吹過葡萄藤。

“你來找我嗎？”白清枚也不想自作多，但他大半夜站在樓下，總不會是在等爹，“怎麽不給我打電話？”

“怕吵你睡覺。”他沒否認。

來找幹嘛呢？白清枚心想，不是每次來都避著嗎。

偏頭，看著影裏那張俊朗的臉，鼻峰高，眼窩深邃。

他們周家獨得媧寵，兄弟兩個樣貌都不差，比起弟弟的散漫風流，周晟安英俊得很正。

所以說，起先看他不順眼最後還是被迷住，哪個人能逃得過帥哥？

“找我幹嘛，又來恭喜我啊？”

青提吃多了，口中有點酸，白清枚在碗裏挑挑揀揀，試圖從長得一模一樣的果實裏選一顆甜的，“訂婚的日子還沒定呢，你要是有興趣，到時候可以邀請你。”

“抱歉。”周晟安說。

不解地轉頭：“啊？”

“不是來恭喜你的。”周晟安的無名火在腔裏窩了一晚上，終於被的話催化完發酵，寡淡的語氣道，“白小姐，你選未婚夫的眼真的很差。”

白清枚沒想到他會說攻擊，瞪著眼睛：“……你眼才差！”

周晟安幽幽瞥一眼：“比你好些。”

“好在哪裏，大放到你麵前你都不知道欣賞。你不恭喜就不恭喜，大老遠跑來懟我，不稚？”

的確稚。

“那你的眼又好在哪裏？”周晟安不喜歡對別人評頭論足，偏偏對張九刓一次次看不順眼，“看上他嗓門比較高，還是喜歡當眾和人親？”

“你說這個啊。”

他估計是在外麵看到或者聽說了什麽，張九刓私下什麽樣子，白清枚知道的。

“我要找的是結婚對象，不是人，他玩網紅還是明星，我不在乎。一個沒有的合夥人，還指他對我保持忠貞嗎？”

“既然你隻是想找一個沒有的結婚對象，”周晟安問，“為什麽和我不行？”

因為對你有啊。

提子在指尖了又，白清枚重新丟了回去：“反正都沒有，選誰有區別嗎？”

周晟安：“既然沒有區別，那就選我。”

白清枚本來是回擊，反而被繞進去，他今天跟平時太不一樣，見地表現出進攻。

不懂他到底想幹什麽，都退婚半年了來說這個是什麽意思。

半天找不到反駁的點，說：“我憑什麽選你？”

“我能給你的比張九刓更多，包括他做不到的事，我不會出軌，也不會有私生子，你擔心的事都不會發生。比起以後每天提防他在外麵鬼混會不會弄出私生子損害你的利益，至我不會讓你的力浪費在這些沒有意義的勾心鬥角上，你可以去做任何你喜歡做的事。”

白清枚不明白是什麽驅使高高在上的周家長子把他自己擺在被選擇的位置上，一條條向羅列他的優勢。

那雙善於藏緒的黑眸凝視著，黑夜容易讓人產生錯覺，以為幽深的眸裏藏著深。

周晟安握住手腕，垂著眼睫，對說：“翹翹，和我結婚。”

風吹皺了水麵，湖底翻卷著浪濤，白清枚真怕自己一張會回答他一個“好”。

熾亮的車燈照進院子，有車駛進大門，白清枚反應敏捷地一把甩開他跳起來，手關了涼亭的吊燈。

車停下來，車窗半降，白清枚走過去，了一聲：“小姑。”

白影後問：“這麽晚還不睡，在這裏做什麽？”

“看月亮。”白清枚故作鎮定的手指頭往上一指。

白影後抬頭看了看墨藍夜空：“今天初一，哪裏有月亮？”

白清枚頭頭是道：“心裏有月亮，就能看到月亮。”

“你啊。”

白影後瞥見停在不遠的黑轎車，還沒來得及看清牌照，白清枚微微挪，擋住的視線。

“小姑，你殺青了？”

“還沒，今天去了趟霖城看小熙，明天回劇組。”白影後剛從機場回來，太晚了，人也疲，沒察覺的小作，“一起回去吧，外麵風涼，別冒了。”

“哦……”白清枚扭頭看看烏漆嘛黑的葡萄藤架，上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