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等今日沒準兒等了很久了。
鐘念月咂咂,痛快地上了馬車。
果真如想的那樣。
等到了太后宮中,太后命人為墊了凳子,端了熱茶,開口便是︰“哀家聽聞近來朝中有些風聲,竟是議論你那外祖父的……”
鐘念月還似憨天真一般,懶洋洋地倚著椅子道︰“有什麼妨礙呢?”
太后噎了噎︰“你年紀輕,還不知其中的水深。”
鐘念月眼眸一轉,托著茶碗抿了一口,抬起頭來,雙眸如星子,淡浮著瑩瑩華,道︰“水深也無妨啊,陛下自會背著我趟過去的。”
太后都不知,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了。
這般天真,一心隻依賴著晉朔帝……
太后心下又著實不是滋味兒了一回。
但還是接著出聲道︰“陛下是皇上,他要重製衡之道,要臣民為重,君為輕……”
鐘念月還是懶洋洋的︰“嗯。我知曉啊。但我信陛下。”
太后實在是忍不住將將要譏笑出聲了。
勉力地從中出聲音來︰“何時都信嗎?”
鐘念月︰“嗯,何時都信。”
太后︰“……”
原先想著,如這般天真之人,當是最好掌控不過。要將晉朔帝的后宮攪個一塌糊塗也非難事。偏偏這越天真的人,竟也越加的一筋!怎麼說也說不通!橫豎一顆心都只在晉朔帝的上。
此時只聽得殿外低低道了一聲︰“勞煩太后憂心了。”
晉朔帝緩緩走進來。
宮人們當下跪了一地。
太后已有許久許久許久不曾見他了。
一時還有些恍惚。
上回都不曾踏足,今個兒倒是新鮮,卻為了這鐘家姑娘來了……
低頭瞧了一眼鐘念月。
哦。
更新鮮的便是,一來還聽見這鐘家姑娘表心意。
太后按了按額角。
隻覺得頭昏,也疼,連帶著渾都疼了起來。
今個兒請了鐘念月進來,倒好似隻給人家提供了個心意相通的地方……好哇!
“陛下怎麼來了?我正覺得無聊呢。”鐘念月轉頭道。
是不怕往太后上扎刀子的。
太后勉強笑了下︰“怎麼會無聊呢?”
鐘念月隻著晉朔帝,頭也不回地道︰“太后娘娘到底是年歲大了些,又隻些佛不佛經的。又總說些聽不懂的話。坐在這裡便覺得枯燥了。”
倚著椅子,懶洋洋地朝晉朔帝出手︰“陛下是來接我回去玩的麼?”
外頭雨大。
雖說撐了傘,但晉朔帝上到底還是有些地方淋了。
他臉頰旁的發便住了面容,使得那張俊淡漠的面容,多了幾分世的味道。
再瞧領子住他的結。
得都有些了。
多的是幾分世的。
鐘念月輕輕眨著眼心道。
此時晉朔帝低低應了聲,大步走到的跟前。
突地彎下了腰去,道︰“外頭雨大水深,朕背你罷。”
鐘念月︰“好啊好啊。”
趴上了他的背,牢牢騎住了他的腰。
鐘念月也不行禮,也不回頭,隻慢悠悠地道︰“太后,我們便要走了。”
太后沉默不語。
的眼皮重新耷拉了下去,但目卻盯著他們的影。
眼看著晉朔帝當真背著鐘念月出門去,再走雨中。
孟公公在一旁撐著傘。
上回見鐘念月,單聽敘述,太后便心中有不甘。
怎麼也想不通,晉朔帝這樣的人,怎能得到這般的子呢?
而這回,卻是親眼所見。
遠比言語間更要鬱鬱不甘。
突地想起來很早很早以前,定王死。
譏諷當時的晉朔帝,殘害手足、不尊生母,是個城府極深、手腕可怕之人,將來邊無一人能與之同路。
若是鐘念月聽了的話。
便要忍不住道。
是無人同路啊。
我這不在他背上呢嗎?可太爽了!你沒嘗過滋味兒吧哈!
雨簾之下。
晉朔帝沉聲道︰“今日本該是朕去接你的。”
鐘念月︰“無妨。不狗的不好。”
晉朔帝聽口吻輕松依舊,不由失笑︰“念念,這是何意?”
鐘念月道︰“陛下無須知曉。”
踢了踢,似是做了個“駕”一般的作,道︰“陛下既來了,那咱們便去辦樁事吧。”
“何事?”
“底下人遲遲不敢將萬家的事報上來,如今我便親自登門,去請他們將此事往上報一報吧。這個先例若是開了,日後哪個還敢上報大事?不都一個接一個全捂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