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蘇烈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近侍說家中收了一批酒,全是天下珍品,以為朝中有人獻殷勤,也沒敢,就等著誰來認,原來是對面人。
草蛇灰線,綿延千里,大軍還未出發,人家就已經把事做到,實在是聰明得很,裴蘇烈愈發覺得此人有趣,俗話說將在外,軍令有所不,不介意賣他個人。
何況他也長著眼睛,行軍途中,花將軍對此人分外關心,花子燕何人,棠燁大將軍,全國銳兵馬盡在手中,又與樞院主使關系極好,雖然他心中不服,仍明白是惹不起人。
大戰在即,軍營中無故死人也不吉利。
“好,那我就先謝過蘇供奉的酒了!”
蘇澤蘭也端起酒杯,“大恩不言謝。”
夜深沉,南邊的冬天不算冷,他喝完酒,渾熱乎乎,來到裴蘇烈帳外,去一片蒼茫,蝴蝶塢是個小地方,走出來滿眼草原,抬頭滿天星,月亮像一個剪影懸在半空,清輝灑下,塞外的風吹過,皮泛起寒意。
攏攏裘,想起長安的月,同是一月卻給人截然不同的覺,長安的月溫如玉,眼前的月蒼涼幽遠,也不知還有沒有機會看到那暖月——還有他的小殿下。
他是真想啊,心里頃刻間似水,心對方哭了沒有,有沒有搬進自己的宅子,何時才能見到,其實他早就知道天子不會善罷甘休,如果換做自己,恨一個人骨,才不會只打發到戰場就滿意。
肯定是要他的命!
縱觀整個大軍,最合適的就屬裴蘇烈。
今天也是來試探,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他實在不想死啊,雖然十幾年前就把生死置之度外,現在卻是一點兒也舍不得離開,他答應的,要好好活著回去。
年紀一大把,反而惜起命來了!
遠在天邊的十七公主也在盯著月亮瞧,癡癡地坐在直棱窗下,想塞外冷不冷,供奉是不是睡著了,歪頭問杏琳,“咱們也能出去就好了?”
“去哪里!”明日公主要搬家,侍正在收拾,一邊回:“這不是馬上要到外面住了。”
茜雪嘆口氣,只想去南邊,最好一睜眼就飛到蘇供奉邊,扭頭瞧秋紅著眼睛在抹淚,比自己還傷心,心里一陣難過。
手拉住,悄悄附耳:“放心,蘇供奉那個人九條命,矅竺也機靈,不會出事。”
秋點頭,自己就是子太急,不好意思地:“奴婢讓公主心了,對不住。”
茜雪出個笑容,兩人同一心境,如何不知揪心的滋味,只盼著對方快點回來。
是夜,擔心秋太難過,特地讓睡到榻邊,晚上對方翻了幾次,也睡睡醒醒。
天將明不明,公主拽了拽錦被,著眼睛打哈欠,秋立刻起,瞧了眼帷幔外,屋子里升起一層薄霧,嘆口氣,聽到公主在說夢話。
“供奉,供奉——”細細的聲音,在秋天彌蒙的清晨,飄來飄去,可憐兮兮。
秋心疼得咬,公主這幾日吃得越來越,只怕等蘇供奉回來,對方就已經瘦得了相,想到這里愣一下,心口騰騰跳,回來——蘇供奉怕是回不來了吧。
心里揪得,忍不住又低聲哭泣,徹底吵醒茜雪,公主猛地坐起,“怎麼又哭啊?”用襟輕輕了下眼眶,“我才好沒多久,你又來招我!”
“公主——”聲音打,纖細抖個不停,“我,對不起殿下,有事一直瞞著。”
茜雪愣愣,沒想到有這層,秋跟自己好多年,能有什麼大不了的,隨即又躺下,懶懶地:“什麼也不值當哭。”
哪知對方愈發激得很,直接下榻,撲通一聲跪倒,“殿下,我——要說的是有關蘇供奉!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就是奴有幾次去找矅竺,瞧見他與玖兒公公說話,奴婢也沒多想,但大軍出發前日,奴又瞧見玖兒公公,兩個人嘀咕許久,奴婢聽得暗殺,蘇供奉之類的……殿下,玖兒公公可是段主使的邊人。”
茜雪騰地坐起來,重復道:“玖兒公公——”
“是啊,殿下,你說會不會有危險!”秋臉煞白,明顯嚇壞了,“奴婢……也怕矅竺走錯路。”
為公主的侍,絕對不能背叛對方,如果矅竺害了蘇供奉,小殿下的心最清楚,無論如何也不會放過矅竺。
對方畢竟是高高在上的十七公主,平日里雖然只顧玩樂,但真要遇到事,誰也擋不住。
“殿下,奴相信矅竺也是不得已,畢竟樞院權勢滔天,千萬不要怪罪——”
茜雪已經完全聽不到對方的話,段殊竹,樞院——個個都不是善類,蘇供奉本來去的就是戰場,若是樞院使絆子,哪里能活。
段殊竹這個人心思難測,當初稀里糊涂地把供奉囚,后又莫名其妙地放了他,如今又要殺人,其中關系盤錯雜,一時也不能分辨,但樞院素來殺人不眨眼,如何能讓人不擔憂。
只要想到他會有危險,便如坐針氈,千里之外的荒涼邊境,自己本夠不著,戰場之上,刀槍無影,又加上暗箭難防,簡直就是四面楚歌,哪里還能安心。
十七公主立刻起,顧不得吃飯,吩咐備車,要去段殊竹的住,大將軍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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