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大婚日

紀初苓一睜眼，眼前是悉的幔帳，鼻是房中的那淡香。

外頭月影恍恍，室燭影搖晃，才一坐起就覺頭辟了似得疼，頓時扶住了腦袋。

秋見姑娘醒了，歡喜地過來扶，陳嬤嬤趕端了邊上醒酒止疼的湯來。

紀初苓喝完還迷迷糊糊的，問秋這是怎麼了，卻見秋神奇奇怪怪的問是否什麼都不記得了。

這麼一說，倒是有了點印象，不是在酒樓喝了點酒麼，之後好像就什麼也不知了，只約有些自己整個人趴在謝遠琮上的記憶……如此想來真是又納悶又臊。

然而聽了秋一說，臊得更厲害了。秋說是謝遠琮將帶回來的，回來時就已醉得厲害，祖父接過時甚至還拔下了祖父兩鬍子，哭哭笑笑說著什麼謝遠琮壞之類的醉話。

秋將空碗接回，替姑娘了點頭說：“後來老爺就將姑娘抱回來睡了，然後訓了小侯爺一整天的話呢。”

紀初苓著腦袋的手一頓，這麼說都睡了一天了？

而且聽秋所說，鬧得靜還大。祖父還說迎親當日需出文武藝三道難題，過了才能將人接走什麼的。紀初苓頭更疼了，往後一仰又倒了回去，扯了被子兜住腦袋。

這都什麼事啊，醉後又說了什麼啊！紀初苓都不知原來自己這般酒量如此酒品。

好半天，從被子底下悶悶出了聲：“若他被難住了呢？”祖父還放不放嫁人啊？

秋就嘻嘻笑：“姑娘說笑，有什麼能難倒咱姑爺的呀！”

有了這事，親之前謝遠琮就更別想見到人了。好在時日如梭而過，離大婚也一日近過一日。

因都著重忙著籌備婚事，所以紀初苓的及笄禮並未辦得多麼盛重。

笄禮剛過沒幾日，寧氏一日忙完清點，了空來跟紀初苓說了好些話，臨走前還神神給遞了本小冊來。

紀初苓只一眼就知那是什麼東西了。

寧氏塞給冊子後還坐在一旁，不走的架勢，得好說一陣才將寧氏給推了出去。

再回頭拾了那冊子就忙將其丟去了床底。

才不看呢！

再說那該看的不該看的，也早都看過了……

紀初苓的笄禮一過，親的日子便眨眼而至。

大婚吉日。

天還沒亮，紀初苓就被丫鬟嬤嬤們擁著起來沐浴。

因今兒就是親的日子，紀初苓昨晚心思活絡就沒如何睡著。反而這會兒沐浴的時候開始犯困了。

特別是被溫熱的水汽一熏，眼前人的模樣都看不清幾個，只好耷拉著眼皮子一不由著們折騰。

丫鬟們替按抹香就花了不時辰，後又幫攪幹了發，上了，才又給擁回了鏡前。

請來的全福人早已等著，說了幾句吉利的話後便開始替新娘子絞面。

開面，施妝，畫黛點靨，比以往的每一次都要繁複耗時。

雖說屋子裡的人都有條不紊，但個個也都忙軸不歇，生怕慢了去。天也早已不復醒來時的灰蒙，亮亮堂堂的，是極好的天。

待紀初苓眼看著鏡中人點上最後的那朵大紅細鈿時，一瞬間仿若時日倒回，憶起謝遠琮曾經給撒下的漫天紫藤花雨，揚灑紛飛，花影裡的男子負手淺笑。

便也沖鏡中人綻開了一抹甜甜的笑。

發是寧氏來給親手梳的，梳著梳著寧氏就紅了眼，裡不斷喃喃著的阿苓長大了。

憶起剛生下阿苓的時候，的閨才那麼點大，如今一個轉眼就出落這般大了。

紀初苓從鏡中瞧見娘親低頭抹淚，忙勸了幾句。寧氏搖頭說著沒事，只道讓今後跟夫君好好的。

待紀初苓差不多妝嫁也一層層上了時，又已是幾個時辰。前院那也已鬧哄哄的了。

離迎親的吉時還早，新郎卻早早就來了，衛國公府門前等著要看熱鬧的都直樂呵。這謝小侯爺如此心急，是怕新娘子跑了不？對紀二姑娘如此上心，想必今兒定是要將人捧到天上去了。

二房的卻知謝遠琮這是怕錯過迎親的吉時，所以特地趕早了來，正在過祖父的那幾道難題呢。

紀初苓心裡正憂心著呢，然不消片刻，前院又是一陣哄然。消息傳來，說是謝小侯爺眨眼間就連過三道難題，一氣呵，看得國公爺都傻了眼。

紀老爺子雖不至於真難為人不讓娶，可這題也是刁鑽下了狠手的。瞧著這小輩不費吹灰之力就全過了，除了欣滿意也是再挑不出別的什麼來了。

秋給姑娘系帶時還使眼：就說咱家姑爺不是一般人吧！

等吉時快到時，府門外已放起了炮仗。

喜婆伺候著要給上蓋頭，眼前才剛被大紅遮了半目，忽聽見說柳素推著紀郴到了琳瑯院。

紀初苓喊了停，扯下蓋頭跑出，看著房門外的人詫異道：“大哥？”

紀郴打量著眼前紅妝嫁的姑娘，豔不可方，他和下目，笑說：“我來背你。”

滿院的人聽了皆是一愣。

按說新娘子出嫁，是需由長兄背出，可誰都知道紀郴腳不便，讓他來背紀初苓是不的。

可這會紀大爺卻說要親自來背！

吉時將近，嬤嬤們已在旁催促。

紀初苓直到重被披上了蓋頭，還是怔怔糊糊的。大哥疾雖有改善，更是能勉強站起晃悠地走上一步，但那卻是需要旁人扶著的。

他該要如何背出去？

柳素攙扶紀郴坐向椅前端，而丫鬟們則擁著紀初苓先踩在椅上，後靠上了紀郴後背。

紀初苓覺到大哥了手來牢牢地扶住，然後晃晃，極其吃力地在兩旁人的攙扶之下，背著緩緩不穩地站了起來。

寧氏在旁泣不聲。

“阿苓丫頭，抱歉啊，兄長只能背你走三步。”

紀初苓抱著大哥，蓋頭下什麼也看不見，滿目的大紅。聽到他悄聲跟說話，因撐著力，連聲音都在發，頓時紅著眼，低頭埋在了他頸中。

紀郴邁出了一步，紀初苓覺到他整個後背都繃了在抖。邊上人更是看得心驚膽戰，像是來一陣風就能將人給吹倒一樣。

又邁出了一步，紀郴眼看著隨時就要傾倒，可扶著紀初苓的手卻一點沒松。紀初苓子一半傾歪，雖看不見，也知他在如何的死撐，哽咽道：“大哥，已經背過了，你放我下來吧。”

紀郴笑道：“要同他好好的啊，真欺負你了跟阿兄說。”

第三步邁出，紀郴兩一。

周圍人見狀趕一擁而上，一群人去扶紀郴，一群人去扶紀初苓。一旁等著的喜婆接過了人，平穩地將新娘子背了起來。

趕來催人的紀承海見這一幕也紅了眼眶。

謝遠琮靜靜等在門外，直到看見紀初苓被歡歡喜喜地背出，送上了轎子，心中才覺無比踏實。

迎親的隊伍沿著城繞了整個京城一圈。謝遠琮本就深眸雋逸，高姿俊，今日一大紅喜服更襯得他意氣飛揚。

勾得滿城姑娘們失魂又心碎了一地。

不知過了多久，紀初苓到轎子停下了，接著猛地一晃。

是外頭正在踢轎門。

謝遠琮三下踢開，俯一把就將人給抱了出來。

四周頓時響起哄鬧聲。

紀初苓由他抱著，雙手搭在他膛上，只能從蓋頭底下瞥見他的喜服。滿目除了的紅，便是他的紅，相在一起，仿若融到一塊去了。

心想好在有蓋頭遮著，否則這副滿面紅的模樣，可不就都被人瞧去了。

侯府門前等著的賓客裡，一個小團子見新娘子被抱出來了，可竄跳著又看不見蓋頭下的臉，便拉扯邊婦人。

“那是苓苓姐嗎，是苓苓姐對麼！”

婦人笑著笑著閃了淚花：“對啊，就是你苓苓姐。”

小團子的嗓音尖，哄鬧中聽來也清晰。紀初苓耳朵了，約覺得剛似乎聽見了小阿糯的聲音。

手揪了揪謝遠琮的襟悄悄問：“那是小阿糯嗎？”

“是。”

謝遠琮一出聲，膛便輕微震了震，紀初苓雙手一陣麻，忙回了一些。

“小阿糯跟二姨母都來了吧？”之前請了人一直未到，還擔心趕不上呢。

“來了。”

紀初苓又問：“二姨父呢？”

“也在。”

紀初苓便在蓋頭下點了點頭，又想起什麼：“對了昭明殿下……”

“今日也來了。還有……”

聽他話到一半，紀初苓隔著蓋頭有些納悶地沖他抬起了頭。

謝遠琮卻先低頭湊近了：“苓苓，今日你的眼裡心裡，可否只有你的夫君一人？”

熱氣呼在耳畔，紀初苓臉畔一熱低了腦袋，頓了片刻，乖順地點了點頭。

嘖，酸得要命。

謝遠琮將人抱，步而。通往正堂一路大紅喜燈籠依次高懸，映出一副人相偎郎君可依的畫。

待到吉時，兩人拜堂禮，郎君又抱著娘子穿梭過紅燭紅燈紅花鋪的道，將人送進了新房。

謝遠琮的腳步輕快，卻一點也沒顛到。紀初苓一想到就在方才，他們已拜過爹娘天地，既連理，蓋頭遮掩下的角便再忍不住點點勾起。

“夫君。”

謝遠琮抱著人，忽聽摟著他，地如此喚了他一聲。

他呼吸一凝，剎時間悸滿溢，低笑回應：“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