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樣病弱無助,說起這些本該人心疼,皇帝病重無子,想要親人時時探,由太後把持朝政也無不可,但鄭玉磬卻子微微一,皇帝找來或許真有要務,但更多的卻是出自私心,生怕拒絕。
但本來就有心接政務,自然不會推拒,含笑叮囑道:“我的兒,這說的是哪裏話,便是你不說,為娘的難道就不過來了麽?”
那罥煙眉下的眼眸微微泛紅,似乎含了許多脈脈與飄渺不定的狡黠,便是側回眸那樣一瞥,也人怦然心,顧不得那言語輕薄的計較,明明是小他些許的年紀,喚起“我的兒”竟是那樣順口。
萬福見皇帝含笑瞧著太後與秦王回宮,忙讓侍們提了宮燈將人送回長信宮去,等他轉回殿想伺候皇帝繼續躺著養神的時候,卻見皇帝旁的侍取來了今日的奏折,於燭火下細細看取,麵冷淡了許多。
“先帝諸兄弟,大約也就剩下這麽幾個了,”皇帝似乎是有些慨,但又似乎有些戲謔意味:“可是人倒是能生,竟然像是兔子一般,朕一不留意,就有了幾窩兔崽子。”
萬福不大明白聖人的重點,要說子嗣上的福氣聖人一貫是不在意的,甚至嗤之以鼻,隻在意權柄歸屬,倒不至於因為膝下淒涼而被宗室子弟刺痛心扉。
“隻可惜就是再怎麽能生,到底也是生死不由人,卻偏偏不自量力,還來想這
天字號的富貴榮華。”
蕭明稷看了一會兒也覺得有些神不濟,隨手將那些寫著字跡的紙張丟了火中,蒼白麵上逐漸浮起霾,戾漸顯:“朕尚且還活著,竟是這樣等不及了!”
萬福低著頭,悄悄覷見那火舌燎到帶有字跡的上好紙張,像是木樁子一般立在原地,惴惴不安,太後白日裏來勸聖人殺戮,不要對紫宸殿的宮人太過苛責,以至於造下殺業。
聖人表麵上自然是滿口應承,可江山易改本難移,鄭娘子一走,怕是便不再是那個千依百順的模樣。
“明日傳旨給宇文高朗,告訴他,事做得幹淨利落些,與此相關之人一個也不必留,”蕭明稷倚靠在床榻上平複了一會兒呼吸,手掌才覆上了額頭,淡淡道:“朕的東西,朕想給誰便給誰,哪怕是送與外人,也與他們毫不相幹!”
他對待這些宗室隨意置,如宰羊屠狗一般正常,這本來就是解決麻煩最簡單的途徑,又不是什麽能征善戰的將軍或是才高八鬥的文臣,那些命就無甚要,因此皇帝也不會控製自己骨子裏嗜殺與殘暴的一麵。
然而過了片刻,帳中卻又傳出來一句。
“將這些事瞞著些音音,紫宸殿上下,誰也不許對半個字。”
……
枕珠隔了許久沒見到鄭玉磬,自然有許多委屈要訴,隻是在紫宸殿隔牆有耳,很多話沒辦法說,等到服侍鄭玉磬睡
的時候才伏在鄭玉磬膝邊輕輕為換藥,埋怨娘子竟然拋下這許多人去死。
“娘子如今似乎瞧著和聖人又好了許多,奴婢從前都不敢瞧聖人一眼的,如今看著倒是待娘子極好,奴婢看著聖人的眼神膠在您上,含脈脈的,人瞧了都不了。”
枕珠在塗了冰涼藥膏的傷口上麵輕輕吹氣,大概是和元柏在一起待久了,還像是對待小孩子一般安。
“那紫宸殿的侍不知道與我說了多,一心想我在娘子麵前說些聖人的好話,想來聖人這次也被您嚇著了,是真心疼您,就是被您傷到這種地步還是沒有多加計較,娘子可別做那些傻事了。”
皇帝看在舊日分上還忍著一口氣,沒有將娘子邊人殺了個幹幹淨淨,若是聖人當真發起瘋來,那豈能善罷甘休?
眼裏漸漸生出淚意:“娘子也不想想,當初在道觀的時候那麽難,您有了盼頭都能活下來,其實您隻要不怒聖人逆鱗,想來還比上皇那時過得更好些。”
娘子私心裏喜歡過今上,因此才痛恨他與上皇一樣的強盜行徑更甚十倍,但是在今上這裏,娘子卻也更不願意偽裝,聖人也更容易清楚娘子的底線,因此長信宮反而過得更隨意些,比當年的境況還要好。
元柏到底大了些,不適合與母親共臥一,鄭玉磬將他哄睡了才回來,著銅鏡裏的自己,寧越在後麵按的
肩頸,而枕珠還在為上藥。
“不死了,我既然尋了第一回沒,哪裏還有膽量去死第二回,”鄭玉磬輕過枕珠的頭發,真心笑道:“我還沒有謝過咱們枕珠,這些時日盡心盡力地照顧元柏,倒是了卻了我許多煩憂。”
對容的保養一向十分在意,也就是萌生死誌的時候疏忽了些許,如今卻又在意了起來。
“以事人,我從前也不是沒有做過。”
鄭玉磬淡然一笑,在宮中這些年過得並不算真正舒心暢意,可是所有人都希忍下去,一旦有一日不想忍下去了,那反倒都了的錯。
“我這些時日也想開了,皇帝重傷,卻又肯我參與政事,”鄭玉磬拒絕了寧越為描眉,親自拈了一枚螺子黛在鏡前梳妝,麵上澤與昔日無差,隻是神不再如最初,“那便依順著他些也無妨,興許我放開些,便也許多罪。”
元柏被冊立為皇太弟,心裏的自然不是一般的大,蕭明稷雖說有些無恥,但是卻也教會了一點,當為金烏的那一刻,本不會有人在意那些許的汙點。
嶢嶢者易折,皦皦者易汙,越是清白剛烈,白璧微瑕越人指指點點,反倒是滿糟汙的人過得更好些。
“過兩日等我上的傷好得差不多些再去紫宸殿。”鄭玉磬敷了些玉容,莞爾淺笑:“這些日子元柏的課業不準落下,皇帝大概
也是會問的。”
……
紫宸殿原本是一直想要將鄭太後接過來的,沒想到那日之後鄭玉磬竟然常常肯自己過來,簡直是驚掉了侍監的下。
哪怕隻是偶爾給皇帝斟一杯溫水、剝些葡萄,替聖上念幾卷書,就足以紫宸殿的人額手相慶了。
皇帝的病到了初夏也略微有些好轉的跡象,連手臂上的固定都拆了,除了不能下床輕易走,時時刻刻注意飲食之外,倒是沒有太多的不妥,而前朝上,即便是朝政一時混,但皇帝心裏大致還是有數的。
躺在榻上養病無疑枯燥乏味,但是有了鄭玉磬紅袖添香,倒也多了許多樂趣。
鄭玉磬念過了許多奏折,模仿了皇帝素日批折子的字跡,蕭明稷除了告訴該怎麽批複之外,也會教一教其中奧妙,該如何探知員心中所想。
他好為人師,但鄭玉磬卻也不覺得厭煩,兩人在一待著,他心裏存了許多壞念頭,可是兩人關係逐漸親,對上鄭玉磬的時候又不好將做過無數次的事說出口。
“郎君教了音音一上午,音音便沒有什麽束脩來給我嗎?”蕭明稷瞧見鄭玉磬坐在他床邊,低頭專心致誌地在剝微酸的葡萄,牙齒幾乎也跟著一道倒了:“總拿這些葡萄敷衍人,朕可是不依的。”
他數月不曾鄭玉磬,最開始是鄭玉磬子不好,後來卻了他久臥床榻,音音不主便不了事,
他們心意不通,說出來反倒是尷尬。
今日他看著鄭玉磬心不錯,也有心試探音音一些。
“替郎君一上可好,”他含笑握住鄭玉磬的手,低聲道:“太醫說若是恢複得好些,總不了人按骨,隻是不知道音音不願?”
他握住細的手挲,那半剝了的晶瑩陶的酸甜果幾乎滴到榻上,但是鄭玉磬的反應卻沒有蕭明稷預料之的驚慌,隻是抬頭戲謔,語氣中略有詰問之意:“好倒是好,不過……”
低聲相近,帶了幾分笑意:“孤男寡,這些事做來,隻怕三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那蟄伏的一被人忽然隔了錦被相握,它的主人呼吸都為之一停,鄭玉磬在風月事上到底經曆比蕭明稷更多些,粲然一笑:“而是在於此。”
“真是可惜了這顆葡萄,我剝了許久,皇帝大約也瞧不上。”
鄭玉磬即便是隔了錦被,但到男子象征的那一刻,還是覺得不好再繼續剝下去,將葡萄銜在口中,拿了巾帕手。
“音音這是願意了?”
蕭明稷又驚又喜,他到底是男子,知道這種事上還是得他來主,稍微湊近了一些,齒輕輕巧巧將那葡萄奪了回來,重新倚靠在榻上,氣息略急促些,“朕不是嫌音音剝的葡萄不好,隻是朕不吃酸,還是更甜些才好。”
那夏日的薄羅衫子出了一半子,淡黃的絹半遮
住前葡萄纏枝圖案的刺繡,勾人想要去探一探裏丘壑風。
鄭玉磬到他目的打量,頭一回覺得沒有那麽赧,反而會意,欺而上,將那薄羅衫子稍微褪下寸許,狡黠而天真:“那聖人言下之意,是想吃我的甜葡萄嗎?”
熱且略顯懵懂的時候哪裏有男子能把持得住,然而蕭明稷才用笑音應了一聲,正要再過來些時,鄭玉磬卻已經起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的速度攏好了裳,麵上帶有戲謔笑意。
“皇帝到了這等田地,怎麽心裏還惦記著這些事,”鄭玉磬將係帶係好,把帶有涼意的帕子丟了過去,慵懶一笑:“什麽時候江太醫說三郎腰以下能活自如,我勸皇帝再想那些事去!”
如今的他最是人放心,一也不能,反倒是自己進退自如,能逗著他,因此也會心妝扮,倒是不大怕他。
“音音,怎麽不能呢?”
蕭明稷見笑靨淺淺,兩頰酒窩若若現,知道笑得真心實意。
千金難換人一笑,但是在這樣的方麵被心的子取笑,總歸是沒有麵的,他麵上被鄭玉磬說得略有些紅意,但是手臂卻是無恙的,挽住鄭玉磬的腰肢,輕輕巧巧地將人攬了回來。
“隻是筋骨傷,朕又不是被去勢了!”
他頗有幾分咬牙切齒,但是對上鄭玉磬目的那一刻,又有了幾分遲疑,最後在頰側輕啄,猶豫了片刻
方才開口:“其實音音若是肯上……主些,郎君與不,你一探便知。”
放在從前他定然不會鄭玉磬有機會這樣不溜手地逃出去,但是奈何心有餘而力不足,形勢比人強,他強忍著一口氣,在頰側輕,有幾分哄意味道:“音音不喜歡,不想我嗎?”
那曾經在旅館中瞧過秦探花與其夫人燕好之人曾經小心翼翼地稟告過他,鄭娘子頗為喜這樣行事,反倒是不喜歡郎君在上。
這些事他從前知道歸知道,可是蕭明稷心裏恨得牙,恨不得從來沒有聽過這一節,更不可能容忍鄭玉磬在他上重新做一回對丈夫最喜歡的樣式。
反倒有了幾分代替旁人的錯覺。
可是現在卻不一樣,他自恃比秦君宜好上百倍,音音隻要肯來一回,就知道誰更人舒坦些。
隻怕當年的秦探花也是一清高,不肯學秦樓楚館裏小倌模樣。
“你說什麽?”
鄭玉磬懷疑自己聽錯了。
“郎君說,音音,過來上……”他實在是於啟齒,但好在侍們都被遣出去了,倒也不會損傷天子威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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