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頓好虞笙笙后,慕北泡在微涼的池水中,過了許久才回寢房休息。
這一夜,渾渾噩噩地做了好多夢。
夢到時的許多往事,也夢到了與家人流放時的那些凄慘經歷,還夢見了他在橫尸遍野的戰場上,提著一把紅纓槍,茫然四顧地尋覓著。
可每場夢的最終去向,都是虞笙笙那雙黑白分明、澄澈無塵的眸眼。
一雙瞳仁剪秋水,從雙眸風來。
夢中的或糯糯的,抱著一只兔子,看著他笑;或含著淚水,倔強地看著他一言不發;又或者在他肩頸,一聲聲地喚著慕北、慕北哥哥。
慕北睡得很不安穩,睡了醒,醒了睡,中的子竟換了兩三條。
昨夜顧著虞笙笙,慕北本無暇理會夜香郎和奴婢小柒。
早上問過虞笙笙,才最終確定那藥是小柒下的。
慕北派人去將小柒帶到面前,結果侍衛回報,說小柒已連夜逃出將軍府。
他執盞飲茶,聲淡淡地同管家說道“小柒的奴籍在本將軍的手上,逃不出都城。派人各街各坊去搜,找到后低價賣給青樓便是。”
管家剛要俯作揖,慕北卻又抬指在半空虛點了一下。
“等下。”
他哼笑了一聲,冰冷的笑意卻不達眼底。
“小柒那麼喜歡青樓里用的藥,找到后,就給灌兩包,送到西城的乞丐堆里去讓人番用一番,然后再賣到青樓。”
管家聞言,角微微搐,是想想那個畫面,就為小柒的凄慘下場暗自了一把汗。
自作孽不可活哦。
惹誰不好,偏偏招惹慕將軍這位冷面羅煞。
“那夜香郎,不知將軍想如何置?”,管家又問。
夜香郎已被慕北一刀絕了后,比起一劍宰了他,留著小命,一輩子無法尋歡,活活憋死他豈不是
更加痛快。
讓人生不如死,向來是慕北折磨人的做派。
昨夜若不是他早點趕到,虞笙笙恐遭不測。慕北現在每每回想,都到后怕。
再想到夜香郎對虞笙笙的齷齪心思,甚至可能幻想過他慕北在夢里同虞笙笙做的事,就到可恨至極。
慕北拄著腮,思索了片刻,臉上倏然綻開一抹邪笑來。
“聽說靖康坊那邊有家酒肆,專供有龍之好的公子們去那里尋樂,你說,把夜香郎送到那里如何?啊,對了,給他與小柒服用同樣的劑量,再送過去才好。”
管家深深地咽了下口水,額頭上滲出了一層冷汗,小心翼翼地開口商量道“那夜香郎……可否讓奴才先尋尋樂子替虞姑娘出口氣呢?”
慕北神凝固了一瞬,半晌,才緩過神來,眼神仍有些不太確定地看向管家。
當初他買宅立府,五皇子魏之遙替他買了不奴仆,這管家便是其中之一。
如今,這管家在他府上已數余月,倒是頭次讓他慕北刮目相看。
“管家你……”,后半句沒能問出口,慕北擺手示意,“你自己看著辦。”
“奴才遵命,定安將軍吩咐的妥善安排。”,管家恭敬作揖,隨即轉,樂顛顛地離開了書房。
留下神甚是彩的慕北,站在書房愣了半晌。
魏之遙這個表兄,真的是夠表的。
明明已是日上三竿,虞笙笙還蒙著被子,窩在床上。
“小笙,你快起來吃點東西吧。”
小
落端來了清淡的米粥和小菜,可勸了許久虞笙笙都不肯臉下床。
“沒什麼可的,錯的人又不是你,是那些心不正之人。小笙,你快起來吃東西吧,別拿他人的錯誤懲罰自己啊。”
小落的話說得沒錯,可虞笙笙卻不是因為小柒和夜香郎的事兒愧不起。
是因為慕北。
早上迷迷糊糊醒來,腦子迸出的第一個畫面,就是昨晚在凈室里,慕北親自給
虞笙笙閉眼甩頭。
那醉生夢死的畫面是想都不敢細想,可就是不停地在腦海里重復,一遍又一遍,且每一遍都比上一遍的細節更加地,讓那微弱的邪火瞬間有了燎原的兆頭。
被子蒙在頭上,虞笙笙只覺得越來越熱,如同昨晚那般,雙頰滾燙,口砰砰直跳。
捂著臉,想起慕北給紓解的畫面,就得手腳彎曲,恨不得一頭撞墻死了算了。
要死人了,要死人了。
要炸了,要炸了。
再這麼下去,就要愧至死了。
虞笙笙掀起被子,沖到了后院的水井,打了一桶帶著冰碴的井水。
將頭浸到水里憋氣,試圖將那些讓人面紅心跳的畫面,都冰凍在腦子里,再也別出來鬧騰。
“你在做什麼?”
背后傳來的嗓音低低沉沉的,是慣有的冷漠調子。
旖旎畫面的主人公出現了,虞笙笙如同五雷轟頂一般,只覺得腦子嗡嗡地響,完全沒有做好心理準備去面對慕北。
頭浸在水桶里,張得嗆了好大一口水,可頭還是不敢從水里抬起來。
見到虞笙笙,昨夜的畫面亦是浮現,慕北偏頭打量著
別,掩飾著同樣的尷尬和窘迫。
但他畢竟是歷經沙場、駕馭千軍萬馬的將軍,什麼場面沒見過,這種男間的私事,在他看來都比不過生死。
慕北勾住虞笙笙的帶,憑一指之力,就生生將給提拎了起來。
“莫不是還在想昨晚的事?”,慕北慵懶的語調意味不明。
虞笙笙點了下頭,又隨即搖了搖頭,可是想想點頭搖頭都不合適,正糾結該如何作答,只聽慕北哼笑出聲,說出來的話字字刺耳。
“別胡思想,也莫誤會本將軍對你有什麼誼。你是虞日重的兒,本將軍只想看看仇人的兒起來是什麼樣子的。”
慕北勾起虞笙笙的發,夾在指尖有意無意地把玩著。
“話說你昨晚起來的聲音真夠夠浪,哭著求我的時候,也更是下作。”
“忽然發現,這玩弄仇人的兒,報復起來也甚是痛快。”
慕北的話比井里的冰渣還要冰冷,比他給的匕首還要尖銳鋒利,一字一句砸進虞笙笙的耳朵里,最后狠狠地扎進的心窩子。
那旖旎紅的畫面,如絢麗的琉璃盞一般,瞬間被擊了碎片。
虞笙笙心口發悶,嚨也跟著火似地,變得干。
睫羽微,上面掛著的水珠落在面頰上,順著臉頰留流到致尖翹的下頜,水珠反正午的日,散發出耀眼的澤,襯得那張雕玉琢的臉小巧而又可憐。
虞笙笙恭敬俯作揖,“昨夜多謝將軍相救,虞笙笙自知是什麼份,斷不會胡思想,將軍放心。”
話音落,慕北的兔子就蹭蹭地逃走了。
細的發從指間走,慕北挲指腹,只覺得心也跟手一樣,突然空落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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