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清寧忍著怒氣,一字一頓:“陛下龍尚未完全康健,不宜怒。”
說著狠狠瞪了他一眼,看出眼神裏的殺氣與警告,陸景寒生生忍住疼,看向員:“說簡單點。”
閣員被他突然轉變的態度搞得有些不知所措,回過神來後趕簡了語言。
原來是南蠻那邊在嶺南挫之後,有意求和,打算派使臣過來朝貢。
朝臣們一半主和,一半主戰。
這位閣員就是主戰的一方,他認為南蠻數十年來一直擾邊界,就應該把他們徹底打倒,才能高枕無憂。
近日來,朝臣們為了這事吵得不可開。
陸景寒皺了皺眉,眼中盡是不耐煩。
要他說好好的打什麽仗,擾邊境就擾唄,他的日子過得好就行。
但這事不到他做主,在趙清寧警告的眼神下,他隻得裝作正經模樣:“此事容朕再想想。”
閣員隻覺得今天帝後二人格外奇怪,但也不敢多問,免得了黴頭命不保,抓時間離宮。
等人走了,趙清寧終究是忍不住了,怒目圓睜盯著斜靠在龍椅上的人:“你哪有個帝王的樣子,他說的又不是什麽晦的話,你好歹當了幾年皇帝還能聽不懂?”
“不就要殺人,照你這樣遲早要亡國!”
原文裏,他可不就是被趕下龍椅了嘛。
陸景寒看著,笑意冷然:“是啊,我就是聽不懂,我沒讀過書怎麽可能聽得懂這文縐縐的話?”
在那個世界裏,他當了十幾年棄子。
直到最後便宜爹要死了,寒門一派的員把他從雜役所裏推到龍椅上,無非就是想要一個傀儡,哪裏會請先生教導他,他能識字已經是老天開眼了。
他隻需要每天像個吉祥一樣坐在龍椅上就行,朝政本不到他手。
也就隻有後宮裏,他說的話還能管用些,最起碼份擺在那,那些妃嬪不得不討好他,宮太監們也得看他臉過日子。
所以陸景寒倒也過得自在,隻是日子久了,他控製不了躁鬱的緒,每天都要見才開心。
他看著趙清寧,了:“曾經有一個妃嬪跟人私通懷孕,卻不知悔改,也像你這樣桀驁不馴,朕讓人把的肚子剖開,取出嬰兒,又放幹了們母子的,高懸在屋簷下當風鈴,煞是好看。”
他目如刀地盯著的肚子,微微挑眉:“你也想變那樣嗎?”
趙清寧隻覺得背後一涼,抓起手頭上的茶盞,把涼的茶潑在了他臉上,冷然開口:“清醒沒?”
陸景寒然大怒,剛想手就瞥到不遠刀已出鞘的暗衛,他悻悻然坐回去:“我開玩笑的。”
趙清寧看著他:“我知道你不懂這些,也沒指過你,朝政一事自有輔政大臣跟通政使理。”
“知道了。”
他懶洋洋地開口,不就是當個擺設,這他的很。
趙清寧暗自歎口氣,問過係統,離小九回來還有一段時間,眼下也隻能先這麽應付了。
將陸景寒的事告訴了沈祁玉,聽說後也很是愕然,花了好半天時間才緩過神來。
但沈祁玉跟趙清寧都深知不能讓人看出陸景寒的不對勁,所以對外都宣稱是皇帝龍欠安,還需休息一段時間,盡量讓他麵朝臣們倒也沒懷疑。
夜間,景仁宮。
陸景寒坐到桌邊,等著傳膳。
其實他本來是在勤政殿用飯,但這大爺有意要氣趙清寧,耍脾氣不吃,非要來景仁宮。
趙清寧忍了又忍,才同意他過來。
等菜被送到桌子上,陸景寒才發現宮給他單獨準備了一份膳食。
他看向趙清寧:“為何分餐?怎麽,終於忍不下去了,打算把我跟他都殺了?”
趙清寧無語地看著他:“你不是嫌淡嗎?現在不淡了。”
懷孕以來口味變得稀奇古怪,這段時間以來吃不了重口的東西。
但這個陸景寒喜好吃鹹,為了防止他又在吃飯時發脾氣,惹生氣,所以讓人另外做了一份,也算是求個清淨。
陸景寒手一頓,狐疑地看著:“你有這麽好?”
“不吃就滾。”
趙清寧沒好氣地開口,吃自己的飯。
麵對暴君陸景寒,是一點耐心都沒有,也不知道小九什麽時候能回來,思及此,吃飯的作都慢了下來。
被兇了一頓,陸景寒才安分下來,他拿起筷子夾菜往裏送,嚐著比之前是鹹點,這才滿意。
趙清寧原以為自己總算是能安分吃口飯,誰料在新的食被送上來時,安分的暴君突然發怒。
他將筷子甩在地上,怒不可遏:“誰讓上這個的?!”
趙清寧下意識看去,才發現他說的是包子,這段時間以來,喜好吃麵食,所以才上了這個。
還沒等反應過來,陸景寒連盤帶包子一起扔在了地上,又泄憤似的把它踩爛泥:“滾,都給朕滾出去!”
“你發什麽瘋?這是給我吃的。”
趙清寧厲聲喝止,陸景寒聞言,轉頭看向,目鷙。
下一秒他忽然出手,要不是暗衛行的快,把他給攔下來綁住,那雙手就要扼住趙清寧的脖子了!
趙清寧驚魂未定,不懂哪裏惹著他了。
陸景寒即使被綁住,也目如刀地看著,發出冷的笑聲:“你忘了我可沒忘,昔年大雪天我得快死了,你賜給我包子,你猜猜裏麵是什麽餡兒的?”
還沒等回話,他桀然一笑:“是燒紅的木炭跟碎刀片,你是不是又想來這招?!”
當時他被傷的滿口鮮,痛不生,卻領著一群人看他因為疼痛在地上打滾,哈哈大笑。
要不是後來路過的老太監救了他,他早死了。
第二天那個趙清寧發現他沒死,查出救他的人之後,罰了那老太監在雪地裏跪了一夜。
等他再看到那老太監時,他已經被凍冰人,隨便一推就碎渣了。
這麽多年,在那個世界夏日再熱,他始終都不敢用冰塊,也不敢吃包子,連見都見不得,有廚犯了他的忌諱,被他給砍了。
趙清寧怔然,燒紅的木炭跟刀片……
眸中悲涼,帶了些同,怒意消失不見。
對上的目,陸景寒知道自己現在一定看著特別可憐:“滾出去!都給我滾!”
他一定會殺了!
一定會!
殿中久久無言,隻有他著氣的聲音。
而後,趙清寧道:“把飯菜都撤了吧。”
等秋荷安排人把東西都撤走了,殿隻剩跟怒氣尚未消散的陸景寒。
趙清寧走到他麵前,他依然是那副仇視的表。
良久,才輕聲道:“我不知道你遭了這些,那些事不是我做的……”
也沒想到無意中到他的痛點了。
“不知道?”他打斷的話,“那我說給你聽。”
“寒冬湖麵結冰,把簪子扔下水讓我去撈。讓人在我的被子裏放蛇,炎炎夏日隻是因為心不好,就罰我跪在太底下一整天。拿我當箭靶,把我跟惡犬關在一起搶飯吃……”
他的記憶裏關於趙清寧的部分,隻有無盡的謾罵跟毆打。
縱使他知道,眼前的趙清寧跟那個世界的趙清寧並不是一個人,想起那些過往,難免遷怒。
趙清寧張了張,但最後什麽都沒說,讓人把他送回偏殿了。
月華如水,坐在床邊上,暴君陸景寒說的話還在耳邊。
大抵一個人就是想要他一切都好,忽然想到,倘若沒穿過來,這些便是這個世界的小九要遭遇的,一時間心如刀絞,眼眶潤。
也不知道小九在那邊過的好不好,有沒有被欺負。
好想他。
考慮到孩子,不能哭,趙清寧把眼淚幹,及至夜半才眠。
【本世界】
月傾瀉在桌案上,陸景寒了眉心,執筆圈畫著奏折。
A369係統弱弱地開口:“宿主,你要不休息一會兒吧?這任務不急於一時啊,要是勞過度你會生病的。”
見陸景寒恍若未聞,A369係統有些愧疚。
要不是它糊塗認錯了人,也不會把他帶到這邊來。
關鍵是它跟他一早綁定了,總部那邊解除綁定需要很複雜的流程,而且時間很久。
所以陸景寒思來想去,決定配合它完“暴君改造”任務,爭取早點回到阿寧邊。
他在了解況後,第一時間找到了那些支持他的朝臣,再加上係統的幫忙,如今總算是在朝政上掌握了一點主權。
係統說過,本世界與平行世界的時間是不一樣的,這裏過了兩個多月,阿寧那邊才過了十來天。
阿寧那麽怕疼,他想要在孩子出生前,回去陪著。
思及此,陸景寒翻書頁的速度更快。
待到他放下筆,已經是清晨了。
A369係統:“恭喜宿主完批閱奏折100份的任務,係統獎勵積分10。”
它頓了頓:“宿主,我還給你準備了額外的獎勵,你可以暫時回一趟平行世界,但隻能待1分鍾,時間一到你的痕跡會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一分鍾需要越兩個世界的屏障,它可是需要耗費許多能量的。
不過都怪它弄錯了人,所以也沒辦法了。
陸景寒毫不猶豫:“好。”
他想回去看看阿寧。
【平行世界】
夜濃重。
梨木雕花床上,趙清寧睡得很不安穩。
夢到小九在那邊被人欺負得快死了,而救不了他,隻能眼睜睜看著。
淚水從眼角落,浸了枕巾。
床邊多了一個人,陸景寒看著,眸中無限,他出手去拭去的淚水,將錦被往上掖了掖。
他來的時間不巧,阿寧已經睡下了。
看著眼下的青黑,就知道這段時間以來,定是沒有睡好過。
陸景寒歎息一聲,在額頭上落下一吻。
A369係統:“宿主,時間快到了,要回去了。”
趙清寧約覺到有人在自己,朦朧地睜開眼睛,就看到眼前的陸景寒。
當即驚醒,而後怔住:“小九……”
這樣溫的目,是暴君所沒有的。
喜極而泣,出手剛想擁抱他,卻見他周慢慢趨於明,本不到。
陸景寒無聲開口:“等我回來。”
而後徹底消失在眼前。
“小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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