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鶴前來稟報審問結果的時候,霍珩還在里頭。
那名郎中已由觀山帶去與醫們匯合,共同去研制解藥了。
雖然他手里已經沒有了解藥,但當時拿到解藥后,那郎中也試著研究里頭都有些什麼藥材,尚且還有記憶。這也是為何,他們將人帶來邊關的原因。
霍珩這會兒還在,是為了說京中的消息。
除了崔左丞疑似得了時疫之外,還有一些崔太后的消息。
先前在寺中暈倒,由于國寺缺不東西,崔太后如今已然離開了國寺,去了京郊私宅休養。
宅邸四圍由京中衛尉嚴加看守,羽林衛擔心打草驚蛇,沒有深探究。
就目前來看,似乎除了防衛過多之外,沒有什麼異常之。
但無人敢因此掉以輕心,依舊嚴加看管著那宅邸。
霍珩又說起靖國公的事,道他曾宮一回,進了拾翠宮。
如今宮中知道謝蘅蕪份的人,都已在邊關了。
謝蘅蕪不擔心如果靖國公發現現在宮里的人不是自己會如何,只擔心靖國公會因此關心則。
好在靖國公并未與梨落當面見著,還是瞞了過去。
聽到這里,謝蘅蕪放心了些。
“……主上,目前就是這些了,崔將軍還在外等候,屬下便先告退了。”
蕭言舟微頓,低聲“去見觀山。”
霍珩應是,退出營帳時,還與崔鶴行了個禮。
崔鶴心復雜。
霍珩都帶人到了這里……那陛下的份,應當就不瞞了吧?
再想到問出的那些事,崔鶴不免頭疼。
盡管想象過許多次,但當這難題真正擺在面前時,崔鶴還是猶豫了。
他甚至想過索加重刑罰,讓那統領就此死去,死無對證。
然最后,崔鶴還是沒能下得去手。
他邊軍數載,見過太多人的流離生死,以至于有些麻木。
然不管如何,他仍希這些事可以消失在北姜。想到自己在此地試圖阻止這些事發生時,自己的親人卻在背后推波助瀾,崔鶴便到萬般無力。
他想真是瘋了。
崔鶴在外頭呆立太久,以至于蕭言舟都有些生疑,出來找他。
見他有些發白的面容,蕭言舟心下了然。
“進來。”他淡聲,喚回了崔鶴的神思。
崔鶴見他平靜面,漆眸中目如水,仿佛已經看了他的心思。
崔鶴心神一震,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又歇下去一些。
他當真要說嗎?
他該說嗎?
他知道陛下與太后素來不睦,但……畢竟是母子。
他將那些消息告訴陛下,陛下會瘋的吧?
崔鶴還是不擅長掩藏自己的心思,蕭言舟從他眼眸里,幾乎將他所想完全看清。
蕭言舟微微勾,語氣有些輕謔“怎麼,是派人來殺我?”
崔鶴一震,見眼前的年輕帝王緩緩抬了下眉。
他有些愧地低下頭,相當輕地道了聲是。
蕭言舟轉,寬袖絡繹縱橫。他回過頭,漫不經心睨著崔鶴“進來。”
這下崔鶴終于肯挪腳步,進了營帳。
他說得相當艱難。
那名統領在軍中已有許多年頭了,從前只是一名普通兵士,后來忽然被提拔做了統領,這一做便是十年。
他能被提拔,便有崔
氏的恩惠。
此人大概擔驚怕了許久,現在一被發現,像是如釋重負一般,將事一腦兒全說了。
包括十年前,他曾將一人從邊關送往南梁的事。
那是一名小孩,被人迷暈了送來,當時的他還不知這小孩是何份,直到后來聽聞靖國公夫婦的兒丟失的事。
他被嚇得不輕,夜夜難以安睡,生怕自己會被找出來。
但此事最后不了了之,得到提拔之后,他也再沒與京中聯系,直到前不久,他又收到了京里的消息。
崔氏令他尋來蔻枝,送到蕭言舟邊,再命令蔻枝下毒,哪怕殺不死蕭言舟,也要讓他虛弱下來。
看來崔氏還是了解蕭言舟,猜他會提前到達此。
蕭言舟的份,其實瞞得并沒有那般徹底。
好在那名生怕被別人發現,沒有將此事大肆宣揚。
崔鶴說著,出一疊信來。
這些都是在其帳搜查出的,是還未來得及送到京城的信。
白紙黑字,證據確鑿。
蕭言舟看過后,讓崔鶴將其中一封寄出去。
崔鶴茫然后,明白了他的意思。
但在崔鶴離開前,蕭言舟又改了主意。
他讓崔鶴令那重新寫一封,大意便是……他染上了時疫,現在邊關的所有醫者都在為他診治。
崔鶴已能想象到此信若傳京中,會掀起怎樣的雨腥風。
他低聲應過是,回離開,謝蘅蕪卻上前,說要送送他。
崔鶴不免張地看了眼蕭言舟,后者神淡淡,似乎對此并不在意。
而謝蘅蕪已然笑著到了他邊。
崔鶴有些僵地道謝。
謝蘅蕪走得極慢,崔鶴也不得不放緩腳步。
兩人一路無話,短短的一段距離被走得無比漫長,崔鶴備煎熬,剛想說些什麼打破僵局,便聽旁一聲和的“崔將軍”。
他不由側眸。
謝蘅蕪彎眸帶笑,目中有些憐憫意味。
“有件事……我思來想去,覺得還是該告知將軍。”
崔鶴張起來,聲音繃“娘娘……何事?”
謝蘅蕪輕輕一嘆,言又止的模樣,看得崔鶴心下一陣焦急。
“崔將軍,是你的父親……”
“我的父親怎麼了?”急下,崔鶴有些魯莽地追問道。
“也是霍珩才帶來的信兒,左丞……似是染了時疫。”
崔鶴面空白一瞬,旋即口而出“不可能。”
“時疫不曾傳出邊關,父親怎會得病呢!”
“崔將軍莫著急,這……也是我們奇怪之。”
“按理說,左丞素日接之人,不該會有染上時疫的可能才對。”
“不過將軍放心,此事尚未明確,何況左丞份特殊,京中醫定會全力診治。”
崔鶴卻無法安心。
時疫有多兇險,他親眼見過,恐怕京中醫也應付不來。
“父親……父親他都見過誰?”
謝蘅蕪適時出為難神,遲疑著“崔將軍……這也不好說呀。左丞邊,不都是些大臣嗎?”
“最多……是去國寺見一見太后娘娘罷了。”
崔鶴眼睫一,抬眸看。
謝蘅蕪仍是一臉純然無辜,邊還掛著得的微笑,淺瞳中卻幾多冰冷,麗又危險。
崔鶴登時遍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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