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尋看著鬆手,終於用沒被銬住的手腕拉住。
向來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泛著灼熱的氣息,握著微涼的手腕。
“怎麽?”蘇汐開口。
門外的李瀟還在大呼小,裴尋知道有事要做。
他不該拉住的。
可是來了。
他忍不住。
他看不了再一次離開。
“別……別走……”
近乎是央求。
第一次他中了藥,希能離他遠遠的,放了他。
那個時候,他無論如何都不會想到,第二次他中了藥,卻希能可憐可憐他,別把他一個人丟下。
蘇汐看著他。
門外是李瀟的大呼小,窗外是晚來的春風吹響的簷鈴。
說:“好。”
金坊不是個能放縱的好地方。
尤其是裴尋現在的份還是仆侍。
金坊等級森嚴,背後有一些人運作。那些人對等級方麵非常敏,而且手段狠辣,十分難纏。
這也就是蘇汐怕麻煩,懶得折騰的原因。
小姐和仆侍糾纏不清,怎麽說都不會有好結果。
裴尋大抵在凡界的時候也聽說過這些,他仰著頭看,水霧彌漫,輕輕扯著的手腕。
這場事,終究是清醒著的。
泛著冷意的指尖微,一紅半分不,慢條斯理地解開他的腰封。
腰封落在床榻上,他呼吸微微急促,卻不不言。
任由掌控所有。
他的衫被弄,當那微冷的指尖上他灼熱的皮時,他難耐地垂下眼睫,呼吸錯,握著手腕的指尖微微收。
外麵的喧鬧與他們無關,冷靜地看著他,聽著他越來越的息。
然後,風聲停下,門外的李瀟被秦升帶走。
一曲終了。
拿起繡著銀紋的帕子一點點地幹淨自己的指尖。
他衫狼狽,眼角還有餘未盡的紅意。
被褥淩,他的手腕因為剛才的忍耐而被聖域勒出了更加明顯的紅痕。
而事外,清醒又衫華麗。
極大的反差造了一種極度的刺激,裴尋從來沒有哪一刻如此清晰地覺得,是他在玷汙。
明月就應該掛在天上。
是他拉了半晌凡塵。
明月還是天上的明月,將永遠高高在上。
但是他已然不是他了。
《妙王求法偈》中有這麽一句話:“由故生憂,由故生怖,若離於者,無憂亦無怖。”
人生八苦,生、老、病、死、行、別離、求不得、怨憎會。
他而不得,平生憂怖。
求不得,忘不掉,此折磨,難以解。
————————————
梁申在黑暗中痛苦的蜷起。
藥瓶子裏有一粒藥,但是他沒吃。
李瀟一共給了蘇汐兩粒藥,另一粒在萬雪那裏。
秦升和澤見過麵後,就帶著梁申去見萬雪了。
澤這個大大咧咧的孩子怕是天生和江輕颺就不對付,上去就拉開了江輕颺。
“你又趁著我和大師姐不在欺負小雪!”
澤如果說有學習的目標,那就是他的大師兄。
大師兄會保護小師弟,嗯,大師姐也護短,他一定要像大師兄和大師姐一樣!
秦升難得有點興趣地看著自己的小師弟。
不錯,幾年沒見,越發頭腦簡單,和沒有眼力見了。
無奈地拽住澤的後領,秦升指著門口帶著麵的梁申開口:“人給你帶來了。”
萬雪噔噔噔地跑到梁申旁邊,仰著頭看他。
江輕颺皺眉,縱使剛剛再生氣,該護著還是要護著。他跟在萬雪後,沒好氣地看著梁申。
萬雪先是糾結了一會兒,然後緩緩開口:“那個……你能不能把麵摘掉啊?”
梁申僵住。
有這麽一張臉,沒有誰會喜歡被看。
“嗯……”萬雪會通靈,知道他是什麽緒,想了想才開口:“大家人都很好的,不會嫌棄你的。”
“我爹就常說,醫者仁心,不論貧富醜。”
梁申手指搐了一下,還是沒有借掉麵。
澤雖然不知道這位是誰,但是他自來啊!
他幫梁申把麵摘掉:“嗐!你害什麽?大家都很好的,不會怎麽樣你的!”
麵落下,梁申別過頭去,用墨發遮住半邊臉。
遮住了也沒有用,另外半張都是疤痕,像是火燒過以後又用刀刮過一樣。
“我的天……”澤愣住了。
梁申著手指,眼裏已經帶了兇。
你看,所有人看到了他的臉,都會害怕。
人都是虛偽的。
他真是瘋了,才會以為“梁申”這個久不見天日的名字就相信這群人。
然而事卻沒有像他想象的那樣發展。
“誰幹的!”澤摟著他的肩,一副哥倆好同仇敵愾的表:“我來幫你報仇!”
梁申頓住。
“你不用擔心,我可強了!”
秦升已經知道了澤當山大王的事,搖了搖頭,無奈地歎口氣。
可強了,也就是還沒見到人,就被轟出去了。
“你這張臉也沒啥事!”澤拍拍自己的脯,指著萬雪:“看到了不,一定能把你治好的!”
“到時候還你一個英俊的不要不要的臉!”
說完,澤看向萬雪:“小雪,你治得好嗎?”
梁申難以遏製地抬頭看向萬雪。
萬雪湊近看了一眼,點點頭:“這個臉我可以。”
梁申愣住,像是有些不可置信。
最後,沙啞難聽的嗓音響起:“謝謝。”
澤:……
“我勒個去,兄弟,你嗓子怎麽回事?”實在是忍不住,澤瞪大了眼睛:“什麽人啊!毀你容貌,還廢你嗓子?是不是還要殺你全家啊?”
看著梁申的臉猛然一變,秦升更無奈了。
一語讖。
澤看著梁申臉不對,人傻了:“不是吧……”
說到做到,澤立馬拿起自己的劍:“走走走,兄弟!我現在就給你報仇,你說,誰害的你?”
梁申啞著聲音:“尚書府。”
“區區尚書府,怕他做甚!我這就去……嗯?等會兒……尚書府?”
澤拿著劍傻了。
等等,不會是他知道的那個尚書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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