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氏商行的大小姐顧緋今天又來藝園聽戲了。
藝園是座典型的蘇式園林,石山長廊,小橋流水,戲臺搭在水上,有九曲回廊相連。貴人坐在兩側廊房,演員站在戲臺上,忽而飛踏上回廊,人在景中,景人一。
今日唱的是孔尚任的《桃花扇》,臺上的人著面前的亭臺樓閣,幽幽唱道:“殘山夢最真,舊境丟難掉,不信這輿圖換稿。謅一套《哀江南》,放悲聲唱到老。”
一曲終了,四下掌聲不斷。唱的是悲涼的亡國戲,卻無人在意戲文容,只是面帶笑意地打趣道:“都說藝園這位唱的好,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難怪顧小姐也了這里的常客。”
“嗨呀,顧小姐中意的能是戲嗎?那分明是唱戲的人呀。”
顧氏是滬城第一大商行,最早做百貨起家,賣些日常的小玩意,之后專門做貿易,在滬城的地位舉足輕重。顧老爺當年也是位風流人,家中子無數,獨獨偏這位大兒,走到哪里都要帶上。
顧小姐自己當然也是爭氣的。開的服裝店,如今已經為滬城有名的品牌,每逢換季,排隊的人便堵滿了整條巷子。可以說,顧小姐走到哪里,太太小姐們都爭先恐后地跟上來,不得立刻就與同攀上關系。
藝園的這支戲班,最早只有幾個人,眼見就要破產了。顧小姐聽了一回戲,藝園的名聲立刻在滬城的上流圈傳開,為時下最歡迎的戲樓之一。尤其是臺上唱戲的這位名角,據說顧小姐一來藝園,誰的戲都不聽,只聽他的。
在滬城的上流圈,有錢人家豢養一支戲班,這并不是稀罕的事。富人們買下院子與藝人,有的還喜歡從小培養,專門給他們唱戲聽。
眾人聊著聊著,又不免羨慕起臺上戲子的好運來。跟了顧小姐,不說一輩子大富大貴,至食無憂。就是不知道顧小姐聽了這麼多天戲,什麼時候才會把那戲子帶走。
顧緋正在與系統聊天。
是一只九尾狐,玩得好好的,忽然被一個自稱系統的東西綁定,接著就被拉進了這個世界,非要去做什麼任務。系統自稱小八,一口一個宿主,得那麼親切,好像他們很似的,布置起任務來倒是毫不客氣。
顧緋其實不記得自己是怎麼跟系統綁定的了,雖然是只妖,但似乎住在劍宗,那些人類還狐神長狐神短的,待很是客氣,人類和九尾狐的關系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了?真是奇怪。
“知道了,”顧緋的語氣頗為漫不經心,“我是顧氏商行的大小姐,這里即將發生一場威脅顧氏的易,就發生在藝園里,是吧?”
系統:“是的宿主!”
系統心里苦,但系統不能說。是宿主莫名其妙拉著它,說什麼要跟劍尊一塊玩個小游戲,就比在不帶記憶的況下,誰能更快地完任務,系統充當他們的輔導員。
這倆夫妻倒好,失去記憶之后,一個比一個拽,這個還會勉為其難地說幾句話,那個直接“嗯”“知道了”,在外人面前也沒見你這樣啊!
隨機取的任務顯示,不久之后,藝園將會發生一場的軍火易。易曝之后,會被嫁禍給顧家,顧老爺被捕獄,顧家的商業地位也一落千丈。
顧緋的任務,就是破壞這場易。
他們已經穿來這里有一段時間了,顧緋的做任務方式,就是每天來聽戲。
用自己的話,就是打敵人部,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顧緋聽得認真,陸清辭唱得賣力,系統被喂了滿狗糧。
唉,總有人在為別人的神仙負重前行。
談話間,藝園老板樂呵呵地走下來,親自為顧緋上茶。
“顧小姐大駕臨,不知對今日的戲可否滿意?”
顧緋接了茶,看著杯中的浮末,輕笑了聲,“我也說不出。這回廊重重,隔得實在遠了些,今日唱的什麼,我還不曾看出來呢。”
經常與這些達貴人打道的,都是人。老板眼珠子轉了轉,忽然回頭對后的小廝道,“瞧你們拿的都是什麼?還不把這茶撤下去,用最好的茶招待顧小姐?顧小姐稍等,馬上就給您換上最好的。”
老板很快就走了。
顧緋等了一會兒,一道高大的影走了進來。
男人已經下戲服,穿著一條灰長衫,寬肩窄腰,骨相極佳。只是妝面未卸,眼尾一筆朱砂,如同春日艷麗的海棠。
他端著托盤,將里面的容逐一放下。茶碗、茶筅、茶匙……修長的手指翻飛,仿佛作畫一般,拉出漂亮的圖案。
“顧小姐,”他的嗓音低醇,“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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