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喻一口氣深吸肺。

心髒似被誰用鈍剜過一般的疼。

跟顧南舟兩個人同時在車上，一個重傷，一個毫發無損。

換做任何人，都會覺得不可思議。

他當時，真的是在用之軀替阻擋一切撞擊。

全大麵積出，肺挫傷，以及那些聽不懂的字眼，沈喻不知道這是什麽概念，但他那時一定很痛吧？

那麽痛的況下，他是如何撐著意誌，如何艱難說出：別怕，我隻是有點累；你以後試一試喜歡我好不好……

眼前的視野，早已模糊不清，沈喻泣不聲。

心口窒息到難以再站立，隻能彎下腰蹲在地上。

蹲下後，又發現五髒六腑得更加難，索雙跪到地麵，屁冰涼的地磚，整個人失魂落魄。

阿旱盯著那幾張單子，濃眉深折，怎麽又有一張病危通知書？他有些忍無可忍，卻不敢真的發作。

江晗哭得眼眶充，“林醫生，你該知道事的嚴重，如果顧先生一旦有個什麽三長兩短，渭城天都要變。”

“我明白。”林楚蕓垂下眼簾，興北所有最頂尖的專家，這會兒全在手室裏麵，若非的恩師已經九十多歲高齡，實在無法再主刀，林楚蕓都會立馬安排機票將他從國外接回來，“我們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全力搶救顧先生，但是該走的流程，該說的話，我還是要告知你們。”

頓了頓，繼續道：“昨天，要不是顧先生僥幸開了那輛車……”

沈喻渾渾噩噩之間，隻聽得林楚蕓口中那句‘當場死亡’，一時忘了林楚蕓是什麽語氣，隻知道阿旱再也繃不住，直接衝過來一把拽起的襟，將惡狠狠從地上拎起來。

“沈喻。”他微微笑起來，那笑卻蝕骨寒，“你都聽見了嗎？”

沈喻有片刻失神，亮如白晝的燈下，一張染著跡的小臉，慘白到明。

“如果顧先生出事，你就等著陪葬吧。”

沈喻張了張，好久才出幾字，“不是我……”

不是要坐顧南舟的車，那些人也不是衝來的，想辯解，想用最理智的言語告訴阿旱，不是傷害顧南舟的那個人，是無辜的，這些事本來就和無關。

可沈喻除了那毫無說服力的三個字以外，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深知，沒有在車上，顧南舟完全可以跳車的，他有如此敏捷的反應力從駕駛室奔向副座，他就完全有時間和能力逃極速行駛的野馬。

軀的墜速再快，也快不過200碼以上的車速，那樣的慣下，再掉到的麥田裏，顧南舟不至於傷得這麽嚴重。

“旱哥，還同浪費什麽舌？”江晗憤憤走過來，“把顧先生害這樣，你還不趕安個罪名，把關到局子裏去。”

阿旱一記厲丟到江晗臉上，誰的麵子都不買，“你也別跟我這兒煽風點火，我敬你，那是我敬顧先生邊的所有人，並不是因為那人是你江晗。”

“旱哥……”

阿旱見迅速難看的臉，嗤聲冷笑，“別真把我當傻子，傻子在顧先生邊待不住。”

江晗這下說不出話了。

大家都是聰明人，誰又聽不出誰的含沙影呢？

阿旱握在沈喻領口上的手，微微鬆開，木訥的佇立原地，雙眼脹疼的厲害，哭過後，酸加劇。

沈喻又陷了絕對的安靜中。

阿旱冷冷瞥了一眼，他不是不知道這件事真要追溯起來，源也不在，不然，他早將沈喻大卸八塊了。

可這畢竟是顧先生不惜舍命也要保護的人，倘若顧先生平安無恙那自然皆大歡喜，萬一……

下去陪著，顧先生一定欣喜萬分。

這場急救手，一直持續整整30個小時。

是止住了，顧南舟卻並沒離生命危險，後期還要麵臨一係列複雜問題，特別是染，如果護理不當，或者出現難以預測的並發癥，醫學上的嚴謹，誰都不敢拍脯保證。

重癥ICU室外，沈喻蹲靠在門角，已經一天兩夜沒合眼，阿旱人買來的飯菜，放在旁邊長椅上涼了也沒見一口。

江晗好不容易才被江宗苦口婆心的勸回去。

顧南舟不知道什麽時候會醒，沒有一個人給出確切說法。

重癥監護室門口兩側，守了好幾名保鏢，除了相關醫生護士，這道門誰也不讓進。

阿旱第一時間就派人去調查了事的原委，他們抓了不人回去審問，有些人，但總有些人經不住嚴刑拷打，不到24小時就全招了。

招，也隻是招的上家。

真正的幕後黑手藏的深，阿旱從上家手，再一層層順藤瓜，很快便查到主使。

沈喻接到邛海的座機號碼時，不知是嚴重睡眠不足的原因，還是什麽，整個人都是飄的，“喂……”

“媽媽！”小包子洪亮的聲音傳來，帶著抑製不住的興，“你跟爸爸怎麽已經兩個晚上沒有回來了呀？我一個人害怕，都是跟著黃睡的。”

沈喻瞇了下杏眼，神憔悴，“小包子乖，媽媽跟爸爸還有事要理，等理完了，我們就回家陪你好不好？”

“好。”他好看的笑起來，“媽媽，你替我謝謝爸爸，他送給我的那架施坦威真的好大好好看，比鋼琴老師家的鋼琴還要漂亮，我剛才試了一下，哇，那個音真的太妙了！剛剛那個叔叔說，待會兒會有更專業的老師來家裏給我指導教學，我以後就不用去外麵上鋼琴課了。”

沈喻抬起指腹了酸脹的眼眶，聽到這些，心裏更不是滋味，“我會跟爸爸說的，他知道你這麽開心，一定非常高興。”

“我會跟著新老師努力學習，不會讓你跟爸爸失。”

“嗯，真懂事。”

沈柏野剛扣回座機的聽筒，別墅外，顧定驍的專用商務車，便經由司機開到門口停下。

老人下了車，徑直走向臺階。

他並不知道顧南舟出了車禍，平時裏兒子向來公務繁忙，經常數月不見蹤影也是常事，再加上顧定驍的緣故，所有人更是將他瞞得。

顧定驍這麽一大早迫不及待的趕過來，就為了見一見他的大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