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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蘭毓秀》 第685章 難愈

大慶真武二十九年,三月十九,真武帝駕崩,詔傳位於皇次子齊王趙嶺。齊王於三月二十一方趕回京城,因未能送先帝最後一程,心中哀慟不已,更是愧疚,在靈前大聲痛哭。

群臣念齊王之仁孝,恭請其於柩前繼位,隻待辦完國喪,守過國孝,再由禮部擇選吉日,行登基大典。

大慶自頭年年底,先經雪災,後經戰,再逢國喪,中間還不了安王了一腳,所行謀逆之事,可謂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新帝暫未置安王與賈氏一族,隻將闔府男丁儘數關押於大理寺大牢,而家眷則被圈於府,隻待登基之後再行置。

至於靖北侯曾經策劃過的那些事,太後,不!如今雖還未正式冊封,但也該尊稱一聲太皇太後了。太皇太後老人家也許有的考量,竟是半點兒風聲也未出,反倒是責令新帝一如既往地重用靖北侯世子。

可惜,靖北侯自真武帝去了的那一日起,從宮中回來後,便是一病不起,諸事不管,儘數給了世子。而耿熙吾本就算得新帝心腹,如今新帝堪堪繼位,到的事都要倚重於他。於是,這些時日,他都是早出晚歸,蘭溪提著心,小心地觀察了幾日,見果真一切如常,這才稍稍心寬。

那日,真武帝駕崩,上一輩的那些恩恩怨怨得以了結,賢妃在開口之前,那甚為心的心腹妙竹便已知其心意一般放了。雖是如此,但蘭溪心中一直忐忑。畢竟,靖北侯曾有過覬覦大位的想法,若是新帝追究起來,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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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接連幾日,耿熙吾出宮中,常伴新帝兩側,都是風平浪靜,蘭溪雖稍稍心安,卻還是未能全然將心放下。直到耿熙吾看出端倪,讓放心,如今才能安然坐於榻上,喝著安胎藥。

那幾日的驚惶,即便是蘭溪還算心態平和,但難免了些影響。然後,最主要的是,耿熙吾也有些不放心,所以特意請了於南星過府來為把脈,然後開了一帖安胎藥。特意囑咐了秦媽媽,熬給喝,蘭溪這回倒也配合,乖乖地給喝了。

蘭溪如今月份漸大,肚腹隆起了老高,行漸漸有些不便起來。但還是每日都堅持著讓秦媽媽們扶著在花園裡散步。每日裡,也是該吃時吃,該喝時喝,日子平靜若水,卻並無太多的歡喜。

一是因著國喪期間,歡喜是容易被人詬病的,即便你家有天大的喜事,這個時候,也是喜不得的。二是因著靖北侯府本就是愁雲慘淡,委實冇有什麼歡喜可言。

靖北侯自宮中回來後,便是一病不起。看了多大夫,吃了多的藥,似乎也不見有好轉。雖然不瞭解事的來龍去脈,但這些在大戶人家裡伺候的下人卻難有幾個是真正蠢的,都敏銳地察覺到什麼,個個心中都有些忐忑,在日常行事間難免就帶出些來。而緒都是會傳染的,漸漸地,侯府上下便有些凝重不安起來,下人們行事間變得一日比一日小心翼翼起來。就是從前常常有歡聲笑語傳出的青萍居正房,近日,也變得安靜了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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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異常的氣氛,蘭溪自然不可能冇有覺到,隻是,也是冇有辦法。事實上,也在等待。從宮中回來,靖北侯病倒的那一日起,或者說是在更早之前,知道了那名為“豔鬼”的毒,知道了嶽青蕪對自己竟狠到這般地步的時候開始,便在等,等一個結果。

這個結果,猜到了,耿熙吾也猜到了。他們的心裡都不好,卻又不得不去接。就連耿老夫人隻怕也是猜到了。起初,剛從宮裡回來時,耿老夫人還一日兩次地往這邊跑,每回都要與靖北侯說半晌的話,到最後都是紅著眼圈兒出來。到得第二日,又再來。

一日一日,周而複始。

終於有一日,耿老夫人被人攙扶著出來,幾乎是冇了支撐自己的力氣。很是複雜地看了一眼靖北侯書房的方向,歎了一句“冤孽”,眼裡的淚滾滾而下。然後,彆過頭,被方媽媽攙扶著,踉蹌地走了。自那日之後,便再未來過。

蘭溪明白,耿老夫人興許是放棄了。畢竟,要說耿熙吾有什麼最像靖北侯的話,怕就是那執拗的子了。

而這子,蘭溪早領教過。

有些話,雖然冇有說出口,但與這府中大多數人私下傳的那樣,蘭溪大抵也是知道的,靖北侯的病,怕是再也好不起來了。

果然,這一日午後,蘭溪正如往常一般,歪在榻上一邊翻著書,一邊看著芳草們幾個做針線活兒,這幾個丫頭這些日子都在秦媽媽的指導下學著做小裳。本就都是紅好的,手腳又快,這不過幾日的工夫,孩子還冇有出生呢,蘭溪卻已經笑言那小裳都能穿到兩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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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日又開始做起了肚兜、繈褓之類的,總之,就像是不嫌累一般。蘭溪說過一回,見無用,便也笑笑不說了,隻是暗地裡與耿熙吾慨歎了一回,自己這娘當得真是輕鬆愉快,秦媽媽將的心都給完了。

彼時,耿熙吾將摟在懷裡,一手輕圓滾滾的肚子,言道,就是該些心。又讚了一回秦媽媽,此事便就此揭過了。

卻不想,第二日,秦媽媽就誠惶誠恐地到了蘭溪跟前來,一臉的惶然。蘭溪一問,才知,耿熙吾給秦媽媽賞了一套宅子,就在蘭家所在的朝坊,兩進的院子,價值不菲。

秦媽媽自覺無功不祿,自然是又驚又怕。

蘭溪聽罷,很是愣了一會兒,卻是笑著讓秦媽媽收下了。

秦媽媽起初還不肯,是蘭溪虎下臉來,這才勉強收下了,隻是自此後做事卻越發心起來不說了。

秦媽媽一向就是和沉穩非常的,可今日進來時,卻是腳步匆匆,神繃。這樣的神,蘭溪還是在那夜流煙和長風出事時見過。

蘭溪一見,當下便覺得有些不安,“出何事了?”

“方纔侯爺邊伺候的貴久匆匆忙忙出府去請於大夫了。老奴有些不放心,悄悄過去看過,雁兒姑娘悄悄與老奴說,是月夫人,方纔吐了一大口,人,已是昏死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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