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封祈湛很早就醒了,手上的疼痛讓他睡不著,他看著沒有包上紗布的手,昨日林府醫給他上了藥後,那些水泡都破了,眼下藥膏和傷口混在了一起,模糊,更加恐怖了。
他側頭看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紙鳶,隻覺得自己莫不是有病,大半夜不睡覺,非要爬樹去給那個小團子把紙鳶拿下。
因為嫌包裹的紗布礙手礙腳,他幹脆就給拆了,忍著手背的疼痛上了樹,封祈湛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期待什麽,那不過是一隻被小團子忘了的紙鳶罷了。
可昨夜,他卻固執地要將其拿下。
太慢慢升起來,被層層疊疊樹葉過濾後照在了竹園的院子裏。
封祈湛聽著外頭除了鳥啼聲,沒有任何的靜,漸漸的,他的眉眼一片冰涼,他這樣殘破不堪的人,到底還在奢什麽?
封祈湛就這樣呆在床上,也不,昨日沈世子發了脾氣後,留了幾個下人在了竹園,可是那幾個人都害怕封世子古怪的脾氣,封世子沒有起,誰也不敢進來打擾。
也不知過了多久,隻聽門被敲響了:“大哥哥,太都爬的高高的,你怎麽還沒有起來?你是大懶蟲嗎?”
封祈湛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原本冰涼的眼眸裏忽然多了幾分慌張,心不自覺的越跳越厲害,小團子真的來了?
他下意識看了看自己的手,想要將傷口包裹著,卻四尋不到紗布,敲門聲又響起來了,裴南鳶稚的聲音繼續說道:“大哥哥,大哥哥,大哥哥……”
似乎他不開門,就能一直喊下去。
封祈湛慌之下隨意扯下了簾子的一角,然後開口道:“等等,你先等等!”隨後他忍著痛將傷口隨意包裹著,才走向了門,將門打開。
就看到裴南鳶坐在了門前的臺階上,裏還不停喊著:“大哥哥!”
聽到門開了,裴南鳶開心的回過頭,站起了子,臉上的天真可讓封祈湛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就聽裴南鳶說:“大哥哥的手好點了嗎?我阿娘說,生病的人要多吃橙子,我一早和白芷跑了幾個地方,給大哥哥帶來了橙子!”
封祈湛這才發現後的婢子拿了個籃子,裏頭裝了好些個橙子,裴南鳶低頭看了看封祈湛的手,奇怪地問:“咦?大哥哥的手怎麽跟昨日的不一樣了?”
封祈湛擔心看出什麽,就將手往後藏了藏,開口說:“我昨日上了藥,就尋了其它布包著。”
裴南鳶點點頭,畢竟是個小孩子,別人說什麽都會信的。
忽然眼睛一亮,開心地說道:“是我的紙鳶!大哥哥,你幫我把紙鳶拿下來了!”
隨後就跑進了屋子裏,開心的拿起封祈湛昨夜放在桌上的紙鳶。
封祈湛看到這麽開心的樣子,忍不住勾笑了笑,原來半夜爬樹能夠換來的歡喜,倒也是值了。
裴南鳶想到了什麽,又將紙鳶放下,說要看著封祈湛上藥,還乖巧的坐在了昨天的位置上,那意思就是讓封祈湛坐在邊換藥。
封祈湛無奈,拿來了藥罐,就有婢子走上前要為他上藥,他卻開口說:“不用,下去!”
那婢子輕輕籲了一口氣,封世子真的好可怕,為什麽表姑娘一點也不怕他?
封祈湛看了看裴南鳶,隨後才將那包裹的簾子布給掀開了,沒有想到,這一掀開,裴南鳶卻哭出了聲,這讓封祈湛有些手忙腳,急忙開口哄道:“你別哭,是不是嚇到你了?”
“嗚嗚嗚,那林府醫是不是不會治,大哥哥的手怎麽越來越嚴重了?會不會壞了?那大哥哥也太慘了……”
好不容易將裴南鳶哄好了,紅紅的眼眶還不停吸著鼻子,眼睛瞪的圓圓的,就坐在那裏看封祈湛給自己的手上藥。
“大哥哥,曦叔叔說你封祈湛,日後我就你湛哥哥可好?”裴南鳶開口問道,還沒等封祈湛說話,裴南鳶又繼續說:“湛哥哥可不可以我南南呢?他們都不肯喊我南南,都隻我鳶兒,可我覺得南南更好聽……”
裴南鳶眸子亮晶晶的看著封祈湛,封祈湛一時間忘了神,封祈湛本就拒絕不了這麽可的裴南鳶,最後點了點頭:“嗯!”
“那湛哥哥要快些把手治好,就可以一起陪南南去放紙鳶,好不好?”裴南鳶開心地拍了拍手。
封祈湛一個男孩子,哪裏會喜歡這樣的事,更何況他早就習慣了獨自一個人待著了。
見到封祈湛沒有回應,裴南鳶湊近了一些,對他說:“湛哥哥,好不好嘛?你陪我玩,你陪我去玩!”
小姑娘撒糯的聲音,讓封祈湛想起了很多年前他曾見過的一隻貓,甚是可,他心裏頭都化了一片意,忍不住抬手了裴南鳶的頭,道:“好!”
自那天起,竹園裏每一天都會有裴南鳶的影,年的孩子一旦記住了一件事,就會有無限的力,裴南鳶每天去竹園的力就是去看湛哥哥的手傷好了沒有,他答應過自己要一起去放紙鳶的。
沈初曦和沈初晴隔三差五也會跑來竹園裏。
封祈湛如今已經不隨意趕人了,幾個人除了裴南鳶,也都年齡相仿。
沈初晴每次道竹園都是來尋裴南鳶,而沈初曦的到來每一次都讓封祈湛甚是嫌棄,因為他總會帶些奇奇怪怪的小玩意兒來他裏藏起來,說是不能放在自己屋裏頭,否則定然會被他阿娘責罵的。
而封祈湛也任由他把那些東西藏在自己院子,最主要的還是他本就不想搭理沈初曦。
而在沈初曦看來,封祈湛卻很是講義氣,從來沒有揭穿過他,久而久之,他便從心裏頭將封祈湛認作了好朋友、好兄弟。
有時候沈初曦到竹園裏喊封祈湛一起出去玩,封祈湛卻不為所,那段時日他雖然和沈府兄妹走的近了些,可他心裏頭知曉,自己和他們是不一樣的人,包括裴南鳶。
他們三人都是自被寵大的,如今也有疼他們的沈世子和世子妃,而自己呢?不過是一個被拋棄了的人,他這樣的人,注定這輩子都不會和他們那般快樂幸福的。
可是他不明白,為什麽那個小小的團子,總是固執地要陪著自己,明明自己很想跟著沈初曦和沈初晴一起出去玩,卻因為自己的拒絕,而選擇了在竹園中陪著自己。
封祈湛很糾結,他很想把人推開,告訴不要再靠近自己,自己跟不一樣,可是每一次一喊“湛哥哥”,封祈湛就心甘願聽繼續說下去。
封祈湛每次都後悔,他不停告訴自己,那就下一次,下一次再將推開吧!
直到發生了那件事……
……………………………………
(小劇場)
封祈湛傷的第三天,沈初曦起床後想吃橙子,結果發現擺在他院子廳中的橙子都不見了,他急的大喊:“是誰了我的橙子?”
小南鳶“阿秋阿秋”打了兩個噴嚏,了鼻子,奇怪地說:“咦?誰在罵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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