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佳肴睡得迷迷糊糊,半夢半醒間眼前晃著一只看上去像吊死的貓,嚇得頓時清醒了,睜開眼坐起來,緩了足足近十秒才反應過來,“什、什麼啊?”
周爻努力把貓往陳佳肴跟前遞,認認真真,一字一句道:“妹妹!”
只字片語像在打啞謎,沈煙作為局外人,一句也沒聽懂,走到床邊本想坐下,忽而想起周延禮那變態的占有,若無其事地又退到了一邊問:“什麼妹妹?你又懷孕啦?”
“沒有啊。”
周爻還不到三歲,陳佳肴這兩年工作也越來越忙,哪里有時間力再要一個孩子啊。不解地扭頭看向周爻,目先在小朋友胖嘟嘟的臉上轉了一圈,確定他臉上的臟只是臟,沒什麼傷,才看向那只小貓。
陳佳肴秉著對小朋友的尊重,首先沒有質疑周爻,而是把周爻遞過來的小臟貓接到手里夸了句“可”,才問周爻:“什麼妹妹呀?”
周爻“哎呀”一聲,有些著急,“媽媽笨!”
陳佳肴失笑,點點頭配合說:“嗯,媽媽笨,那幺兒告訴媽媽好不好?”
幺兒是周爻的小名,秦煦嵐取的,后來周延禮據小名諧音取了個大名,定為周爻,爻意為卦,引申意義有組合的意思,周明宣當時聽了這個名字很是贊同地點頭,說一句:“世間萬都離不開,好的。”
所有人似乎都在想意義,只有陳佳肴暗地里慨了一聲,好的,筆畫簡單。
這些年,家長為了拼寓意拼高端經常給孩子取一些很繁瑣的名字,小朋友不會明白這些含義,只知道考試的時候別人都寫好幾題了,他們名字還沒寫完。
幸好,周爻不會出現這種問題。
“哎呀。”周爻一聽陳佳肴承認了自己笨,更著急了,他胳膊要上床,沈煙眼疾手快把小團子拽回來,周爻被拽回來氣哼哼地扭頭瞪沈煙,沈煙摘了他腦袋上的帽子,彈了個腦瓜崩說,“瞪什麼瞪,你可激我吧,要不是我,你爹指定又把你關小黑屋。”
陳佳肴懷孕的時候,邊人就說周延禮以后肯定是一個嚴父,后來周爻出聲,周延禮也果不其然做了一個嚴父,不過他的嚴通常不會展現在上面,他有自己的辦法讓小朋友服。
打?
現在的小朋友可聰明了,知道你是爸爸不舍得對他下狠手,所以本不怕。
小朋友怕什麼呢?
怕黑。
怕邊沒有人。
怕子虛烏有的鬼怪。
于是周延禮便弄了個小黑屋出來,每次只要提起小黑屋,周爻絕對瞬間乖得不像話。
“哎呀,妹妹!”周爻急得原地打轉,轉了兩圈以后,忽然捧著自己的小肚子,用力一,兩只小手在空中畫一個圈,抱住自己的肚子說,“妹妹呀!”
陳佳肴覺得自己約約好像知道怎麼回事了,沈煙越看越像“懷孕”,扭頭正問陳佳肴:“真的不是你懷孕了嗎?你別騙我啊。”
陳佳肴哭笑不得說:“不是我,是我一個朋友。”
“誰啊?”沈煙問。
“颯。”陳佳肴說,“前段時間和吃飯,帶著幺兒去的,席間颯說自己懷孕了,想要個兒,可以給幺兒做妹妹,我說妹妹好的,我也想要。”
“哦,所以你兒子就把人家的孩子抱給你做妹妹了?”沈煙聽得不由自主鼓掌,“我們周爻可真是疼媽媽啊,這種事都能干出來。”
周爻從小做什麼事最讓別人給他捧場,捧場的最直觀表達就是鼓掌,于是這會兒他看到沈煙鼓掌,自覺自己干了什麼了不起的事,拼命地給自己豎拇指,然后給自己鼓掌。
沈煙一臉慈祥地了周爻的腦袋,然后把小朋友推到床邊,朝陳佳肴一抬下,“問問你兒子,從哪找的妹妹。”
“什麼意思啊?”陳佳肴問。
“我剛從樓下把他薅回來的。”沈煙說,“那麼丁點小孩,自己一個人跑出去,萬一……我看你去哪哭。”
陳佳肴驚,“他自己出去的?”
“哦,還有哈哈。”沈煙說。
陳佳肴扶額,他們就不該教哈哈怎麼開門。
于是這天,等周延禮回來以后,周爻用一個“妹妹”換來了十分鐘的小黑屋。
他本人表示十分委屈,并且很生氣地把“妹妹”送回了家。
-
·周叉叉·
給周爻取名的時候,陳佳肴想到了各種角度,唯獨沒有想到這個“爻”雖然看上去簡單,但卻不是特別實用,所以生活里很多人都不認識這個字,尤其小朋友,更不認識了。
為了順口,不知是誰先帶頭喊了一句“周叉叉”,從此,周爻再也沒聽過自己的大名什麼。他本人倒是也沒有很在意這一塊,有時候還覺得有趣。
直到年底考試,因為錯題他卷子得了不紅的叉,陳佳肴耐心解釋對號和叉號的區別和意義。
從那以后,周爻嚴令止任何人喊他周叉叉。
因為不吉利。
兒園升小學的時候,周爻有了第一個同桌,是一個孩子,孩子長得很水靈,皮白里紅,兩只眼睛黑得像葡萄,頭發很多,總是被家長扎各種各樣的小辮子,哪里都好,唯獨是個小啞。
太可惜了。
周爻在家里盤坐在地毯上,掰著手指頭跟陳佳肴夸同桌哪里好哪里好,最后說到啞的時候皺了皺眉說:“為什麼一定要說是啞呢?不能說安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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