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個字指著讀過一遍,文大老爺短期熱茶潤潤口,真要讀第二遍,卻聽武安已經開口背上了。
“混沌初開,乾坤始奠。氣之輕清上浮者為天,氣之重濁下凝者為地……”
“咳咳,這就會了?”文大老爺小聲和老太爺嘀咕。
老太爺心中也驚訝,面上卻不顯,斜他一眼,低聲道:“我都說顧丫頭家的孩子聰慧了,你鎮定點,都是要當人先生的人了。”
文大老爺又坐直子,半晌后等到武安一字不錯地背完,他微微頷首,含蓄地夸贊道:“不錯。”隨后又問道:“也會寫嗎?”
“也是會的。”
筆墨紙硯都是現的,文大老爺便讓武安當場寫來看。
武安往常在家里都是用炭筆自己寫著玩,第一次筆的時候他難免有些慌張。
再次對上他嫂嫂滿含鼓勵的溫眼神,武安吐出一口長氣,先回憶了許青川拿筆的手勢,然后執筆蘸墨,在空白的宣紙上開始寫字。
第一次拿筆,武安本就沒有練過的字越發歪七扭八。
不過好在他細心妥帖,白紙之上也沒有弄出墨團污漬。
早在他握筆的時候,老太爺和文大老爺就知道這孩子多半是沒過筆的——空有姿勢卻不知道如何用力。
所以在這種況下,他能把字寫得清晰可見便是不容易了。
后頭文大老爺指點了他兩句,他立刻心領神會,再下筆的時候字跡便工整了不——雖然仍然稱不上一個好字,但和之前的已經完全像是兩個人寫的了,還真是個一點就通的!
他們父子二人對視一眼,都對武安十分有好。
這在文大老爺這里是過關了的,不過后頭老太爺又出了個問題。
“第一杯清水,加一滴墨后,便整杯變渾。一杯污,卻不會因為加一滴清水,而變清澈。你是這滴清水,該當如何?”
怕孩子不理解,文老太爺當場用兩個茶杯,一個裝水,一個裝墨示范給他看。
顧茵聽出來這問題是影場了,但既然是考驗武安的,所以并不多言。
武安此時也放開許多了,說:“清水污水都是水,既然是我不能改變的,那我就做好一滴清水,不要被污水通化。”
說完武安自己的臉也紅了,其實他明白眼前的老爺爺在借著水考驗自己別的東西,但是他只約約到一點邊,其實也不清楚到底在問什麼,所以覺得自己答得并不好。
老太爺瞇著眼,回想起自己孩時代時被問到這個問題,他當時寧折不彎的天已經顯出來了,說一滴清水滌不凈這污水,他便不做那一滴清水,做一捧,一汪清水……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總有一天,他才是主導這杯水會不會渾濁的那個。
后來他確實是這麼做的,歷經三朝,鍥而不舍。
回過頭來才發現,自始至終,任他能耐再大到底也只是杯中水,爭不過執杯的人,實在可笑。
反倒是武安這樣的回答,圓融通達,另含一種不以喜不以己悲的寬廣襟。
這個問題其實都沒有所謂的正確答案,不過是老太爺和大老爺更了解武安罷了。
所以文大老爺點頭道:“確實是個好孩子,明日開始你便來府中跟我讀書,你可愿意?”
武安自然是愿意的,其實他也喜歡讀書的,雖然現在還是一知半解的,但這種喜歡說不清也道不明。
他忙不迭點頭,“我愿意!”
拜師禮便定在第二日。
老太爺笑瞇瞇地目送顧茵牽著兩個孩子出門。
文大老爺忍不住出聲道:“父親怎麼比我還高興?”
老太爺并不肯,只正道:“你收個好學生我替你高興還不?咱們也該做往后的打算了,我們父子見惡于今上,他在位一日,我們便無一日起復的可能。文瑯的資質雖比你好些,但無人幫扶,他日朝為也是獨木難支。總是需要幫手的。”
說到這個,文大老爺也正躬行禮,“父親高瞻遠矚,兒子一定不辜負您的期,將這孩子好好教養出來。”
再說顧茵他們,出了文家后,武安蹦蹦跳跳的,盡管他之前已經再三強調,他現在都有侄子了,不能再喊他小武安,顧茵還是忍不住笑道:“小武安,怎麼這麼高興?”
武安紅著臉笑笑,這才開始老實下來。
顧野被顧茵的另一只手牽著,里嘀嘀咕咕的。
顧茵仔細一聽,只聽他自言自語道:“水渾……全倒掉!一杯不行……換一杯子!”
聽聽這話,簡直狂得沒邊兒了!
顧茵不了一把他的小腦袋。
等回到了緇巷,王氏已經長脖子等在巷子口了。
“咋樣啊?咱家武安通過考校沒有?”王氏的聲音都打著兒。
顧茵輕輕一拍武安,武安自己就開口道:“通過啦!先生讓我明天就去跟著讀書了。”
“天爺啊!”王氏忍不住嚷起來,隨后又連忙捂住自己的,推著三人一道回了家去。
拜師禮要準備干龍眼蓮子等那六樣東西,所幸前兩天徐廚子才給顧茵送過一份。
顧茵離開文家的時候去問了他一聲,問到了他那些東西在哪家才買的。
其他的都能買到,就是干,這東西還是自己風干劃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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