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于爺爺教了半輩子徒弟,真正留到最后的只有自己的兒子和孫。
那時候顧茵不懂,問他說盡心盡力教了半輩子,也不收人學費,到底圖啥?
爺爺說,一門手藝若是只在自己家里傳承,怎麼可能發揚大呢?況且若是咱們祖輩遇到的都是些教的不盡心的師父,哪里有咱家現在的傳承,有咱家現在的日子呢?
想到豁達了一輩子的爺爺,顧茵十分肯定地道:“不會。”
文老太爺從太師椅上跳下來,指著笑道:“好呀你這丫頭,上次我問你師承,你還反問我熬粥還要跟人學嗎?你果然是騙我的!”
顧茵也沒想到文老太爺兜了個大圈子其實是在打探這個。
“嗯……我也不算說謊,我確實有人指點過,但更多的還是菜譜上學的。”
上輩子正式開始學廚的時候,爺爺年紀已經大了,每天能指點已經很不容易,并不能像一般人帶徒弟那樣手把手地教,更多的還是顧茵自己看家傳的菜譜索。
老太爺說你拉倒吧,“真要像你這般說,這天下只要認字兒的,照著菜譜練練都出好手藝了。”
顧茵并不和他辯駁,只認真道:“這次真沒有誆騙您。”
文老太爺犯起倔來了。
他書房里藏書頗,連各家食單都有收藏。
文老太爺出一本隨手一翻,指給顧茵看道:“那你照著這個做做看。”
顧茵定睛一看,只見那食單上寫著:百果糕,以糯,多松仁、胡桃,而不放橙丁者為妙。其甜非非糖,可暫可久。①
顧茵雖然沒做過這個,但眼前寥寥幾字,已經把用料寫的很是清楚明白。
所以點頭道:“好,那我試一試。”
文老太爺看的稀奇,當即就跟著又去了大廚房。
而大廚房里,徐師傅正苦著臉和兩個小徒弟說話。
小徒弟看他一張胖臉都糾結地皺了起來,就出聲勸道:“師父跟隨二老爺多年了,到底也有些分在。真怕被老太爺發落,不若去求求二老爺。”
另一個道:“就是,師父別擔心,在廚房上工的哪有不吃好喝好的?自己不吃好喝好,怎麼給東家做出味的吃食來?”
徐師傅一人敲了他們一個栗子,“你們懂個屁!我這不是擔心自己,是擔心小師傅呢!你們倆是運氣好,遇到了我,啥都愿意教給你們。我這把年紀就沒遇到小師傅這樣愿意教外人的,多好的人啊!要是我小個二十歲,我都愿意磕頭敬茶認當師父!這麼好的人,就被這麼被開了……我心里難不行嗎?”
正說著話,顧茵回來了。
徐師傅趕上前問:“小師傅咋樣?老太爺咋說?是不是不讓你干了?”
顧茵抿,“沒事,老太爺沒有為難我。”
徐師傅剛要呼出一口長氣,看到了顧茵一道來的文老太爺。
顧茵去找廚房里的糯米了,老太爺還是一眼沒看他,只跟著顧茵。
徐師傅心道:老太爺都盯梢盯到廚房了,這還沒事嘛!這是當過先帝老師,三朝重臣的老太爺啊!聽說皇帝在他面前被他瞪一眼都要矮上半截兒,被他這樣的人盯著,還不算為難人嘛?!
后頭顧茵找到了糯米,又問徐廚子要干果。干果這種東西尋常人家不一定常備,但文家這樣的大戶人家卻是有的,加上馬上就是過年,這些東西用來招待客人就很不錯。
核桃、松仁、花生、芝麻一應有,顧茵還找到了一盒子葡萄干,便開始手做起來了。
先把糯米和普通米按比例混合,再加水和面團,用紗布一裹,上蒸籠開蒸。
然后在蒸糯米的一刻多鐘里,顧茵用刀背砸核桃,砸出核桃仁再用熱水去,放油鍋炸,隨后把芝麻放鍋中炒香。
松仁和花生仁切碎,并核桃碎、黑芝麻、葡萄干拌在一起便是餡料。
后頭米團出鍋,加許白糖和勻,再把各干果碎到面團里,最后長條,切小方塊,放糕點模輕,一就是一個花朵兒形狀的小糕點。
做好的百果糕呈到了文老太爺面前。
文老太爺看一套練得不能再練的作已經覺得驚訝,嘗過一口更是面帶震驚地道:“綿可口,糯而不粘。各干果香氣撲鼻。互不相影響,卻又渾然天!”
顧茵也跟著嘗了一塊,“確實不錯。也多虧老太爺食譜上說的明白,加上這百果糕并不復雜。我剛做的時候還在想,既然這百果能做糕,想來做百果松糕也不錯。”
文老太爺又站起來說不行,你再跟我來。
顧茵又跟著他去書房,文老太爺又翻出旁的食單,點了牛茯苓糕、水晶鮮凍、蓮子蓉方脯三樣。
這幾樣糕點步驟更為復雜,所需要的時間頗長,老太爺沒跟著。
顧茵再回到大廚房的時候就看到徐廚子盯著糕出神,想吃又不敢吃的模樣。
顧茵不彎了彎,道:“剛才只是試做,老太爺也已經用過,讓我做旁的了。這剩下的放著也是放著,徐師傅能不能幫著嘗嘗味兒?”
徐師傅聞言手,先自己吃過兩塊,又讓小徒弟們把剩下的分了。
嘗過之后,徐師傅嘆道:“小師傅怎麼又會做拉面,又會做寬面,這兩種雖然都是面食,但做法和口味都截然不同,顯然是兩種地方的吃食。現在還會做這個糕點,這糕點我吃著應該是江南那邊的口味?想不到小師傅小小年紀會的這樣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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