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氏不曾直行,而是轉進了一旁的園子。
沿著園子里蜿蜒的小徑,瞧著園子里的景致,一路徐徐回了院子。
每每瞧這靖安侯府里的繁花,的心思都會被,若是也能在帝京城里有這樣一個大宅子就好了。
院子里的琵琶樹蔭下,一個小火爐之上,外頭火的漆黑瓦罐正燒得“咕嘟咕嘟”直冒熱氣。
上前,隔著抹布取開了蓋子,拿起長柄勺在瓦罐里攪了攪,羊的香氣緩緩在院子里彌漫開來。
取過小凳子坐下,搖著扇在一旁守著,盤算著接下來該做的事。
約莫半個時辰,婢香草回來了。
外頭太正大,曬得滿臉通紅,后背都汗水浸了。
“夫人。”走上近前,躲到了樹蔭下,了口氣“二夫人從那五姑娘的院子里回去了。”
“才走嗎?”韓氏站起來。
“嗯。”香草點頭“二夫人一走,奴婢便回來了。”
“去取個蓋碗來,把食盒也拿來。”韓氏起吩咐,又抬手揭開了鍋。
香草看著韓氏手腳利落地將冬瓜羊湯裝在蓋碗中,放進食盒中,便出手去“夫人,奴婢給爺送去吧?”
“不是給爺的。”韓氏提起食盒笑了笑“你守著鍋,我去瞧瞧五姑娘。”
香草看著的背影搖了搖頭,不是給爺燉的嗎?怎麼又給五姑娘了?
人家五姑娘是靖安侯府的嫡出千金,要什麼沒有,還缺這個?
韓氏一路進了李萊楠的汀蘭院。
“姑娘,韓夫人來探您,奴婢將打發了吧?”
閨房,婢春花蹲在李萊楠跟前。
李萊楠才在賀氏的照顧下清理了上,換了裳,上了藥,正趴著床上閉著眼睛休息,聞言睜開了眼“請進來。”
“五姑娘。”韓氏提著食盒,進門便是一臉關切。
待走近了,一看李萊楠后背、部素白的中都滲出來了,頓時心疼地抹起眼淚來“哎喲,這是個兒家啊,還是個孩子,怎麼能下這種狠手……”
李萊楠聽著心里一酸,紅了眼圈。
家里長輩,有一個算一個,個個都要給立規矩,
被打了這樣,娘方才還教訓了一頓,沒想到一個毫無親緣的韓氏會如此的心疼。
“孩子,你疼得厲害吧?”韓氏捂著心口,落下淚來“哎喲,可心疼死我了。”
“多謝伯母關心。”李萊楠強忍著淚意道“伯母別哭,上了藥,已經比方才好多了。”
“那就好。”韓氏了眼淚,放下食盒,取出蓋碗口中道“五姑娘你也知道,我是窮苦出,沒什麼好東西給你。
聽說你挨了打,就只能燉些冬瓜羊湯來給你補補,你可不要嫌棄。
來,我喂你。”
說著,就用湯匙挑了一塊羊,吹了吹喂到李萊楠邊。
春花正要阻止,便見李萊楠張了口,只好將阻止的話咽了下去。
韓氏看著李萊楠抿著吃羊,笑著道“我手藝糙,比不得你們府上的大廚,你可不要嫌棄?”
“很好吃。”李萊楠點了點頭,朝一笑。
見過姐姐李香楠生病了,娘就是這樣喂李香楠的,多希自己也被這樣對待啊?
可惜,生病了,娘從來都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就好比方才,絮絮叨叨的訓斥數落著將收拾好了上床之后,便匆匆離去了,從沒有想過這樣好好地照顧。
若韓氏是的親娘就好了。
“五姑娘喜歡就好,下回我多燉一些,我旁的手藝不行,燉湯還是可以的。”韓氏替眼淚“疼的吧?”
李萊楠虛弱地點了點頭。
“你多吃一些,這個湯滋補的。”韓氏邊喂他邊絮絮叨叨地道“我給你盛來大半,還有一小半留著冬兒從族學回來用。
對了,冬兒給你做的那個兔兒爺,我先替你拿去賠給你七妹妹了,你不會怪我吧?”
李萊楠皺起眉頭,不曾言語。
原本生氣就是因為陳念禮這麼久了還沒有做好兔兒爺給,如今挨了一頓打,東西還被韓氏自作主
張送給李璨了,能不怪韓氏嗎?
韓氏不著痕跡地察言觀,見不高興,便笑著道“那個玩意兒,不值錢,等冬兒有空,給你做個大的。
你說你,為了那麼個小東西,挨這一頓打,多不值得?
我替你把東西送過去,這樣兩廂也算是化解了,以后啊,你可別再去惹你七妹妹,我看你祖母和大伯母可心疼得很。”
才住到這靖安侯府沒多久,對這里頭的人還不是多麼的了解,平日做事說話都要索著來。
這李萊楠口無遮攔的,正好趁這個機會,套一套的話。
李萊楠冷哼了一聲“祖母和大伯母自來偏心。”
是個毫無心機的,見韓氏待猶如親生兒一般,頓時以心相,將所知道的家里的人的品、所做的一些事一五一十的都說了出來。
*
三日后。
“姑娘。”糖球舉著大紅請柬,跑進鹿鳴院“忠國公要定親了。”
“嗯?”李璨才用完午飯,正捧著沙冰,倚在榻上一點一點的細品,聞言抬起腦袋,睜大了雙眸“趙明徽要定親?真假的?”
之前沒聽說他有心儀之人啊?
“是。”糖球點頭,將請柬呈上“聽說,忠國公那日和姑娘還有九公主在西池玩了,回府之后,鎮王大發雷霆,第二日便將忠國公押去與孔太傅的嫡四孔文茹相看了。
然后,今日便發了定親的請柬。”
“趙明徽竟然答應了?”李璨覺得有趣,笑著道“定的是哪一日?”
“奴婢不知,請柬上就有,姑娘瞧瞧。”糖球指了指小幾上的請柬。
李璨放下沙冰,取過請柬翻開仔細一瞧“七月十二,今兒個是哪一日?”
“今兒個是六月二十五。”張嬤嬤在一旁回。
“還有半個來月。”李璨將請柬擱到一側,覺得新鮮有趣“嬤嬤,我是不是也要送禮啊?”
張嬤嬤回道“照理說,靖安侯府是一家,備一份禮就夠了。
不過,姑娘與忠國公是朋友,自己也是要備一份禮的
。”
李璨捧起裝著沙冰的碗,眨眨眸子思量著道“趙明徽喜歡什麼東西來著?我一時還真是不知該送什麼呢。”
“還早,姑娘慢慢就是了。”張嬤嬤笑著道。
“只是姑娘到時候赴宴的首飾該預備了。”糖糕提醒道。
姑娘不肯去東宮,也不肯東宮送來的任何東西,那自己家自然該提前預備。
“嗯,你看著辦吧。”李璨隨意應了,又道“不然,回頭我去見一見趙明徽,看他想要什麼。”
定親雖然比不得親,但也是大事,既然是多年的好友,自然該送點趙明徽滿意的東西。
“姑娘不能去……”糖果口說了一半的話,又閉上了。
想說太子殿下不讓。
但說了一半想起來,姑娘那日自東宮回來,便吩咐了不許任何人在跟前提太子殿下半句,誰敢提,先杖責二十,如若再犯,直接發賣。
有這話在,誰還敢造次?
哪怕是糖球每日送功課去東宮,回來也是不敢提太子殿下半個字的。
糖糕眼見著自家姑娘的臉難看起來,忙轉過話頭“對了,姑娘,今兒個奴婢早起聽外頭灑掃的丫頭們閑聊,說起一樁趣事,是關于四姑娘和五姑娘的,姑娘可要聽?”
“什麼事?”李璨轉過小臉,看了一眼,總算不曾發作。
“四姑娘欠著岐王殿下三千兩買的銀子,實在沒法還了。”糖糕手比劃道“昨兒婢悄悄取了一副頭面,去姑娘的當鋪里換了銀子。
四千兩銀子的首飾才當八百兩。”
“為何要去我的當鋪?”李璨不解。
“姑娘的當鋪,出價是最高的。”糖糕笑著解釋。
“大抵是了姑娘還頭面的啟發吧。”糖球口道。
這樣一說,幾人都笑起來,李璨的小臉上也不見了方才的霾。
“姑娘,四姑娘跟前的輕雨求見。”
守門的婢糖豆前來稟告。
“什麼事?”李璨挑了一小匙沙冰,放進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