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鹿鳴院。
李璨坐在榻上,思量了片刻,吩咐道“去,將李才是罪魁禍首之事散播出去,務必要傳到恭順老王妃耳中。
多說些可去敲登聞鼓的話。”
敲登聞鼓便是告狀了,真到了那一步,任誰只手遮天,李也是要下大獄的,曹繼之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李流放三千里都是輕的。
敲不敲登聞鼓,就看賀氏是舍得銀子還是舍得兒子了。
無論是吐出銀子還是李被捕,于而言都是好事。
“是。”糖糕立刻安排了下去。
“姑娘,大夫人來了。”守門的糖豆匆匆跑了進來。
李璨趕忙起迎了出去,攙扶住林氏,漆黑的眸子中滿是心疼“大伯母,你子虛弱,有什麼事讓人來我去就是了,怎麼還自己走過來呢?”
“停了那固神丹之后,前些日子,上重得厲害。”凌氏慈和地笑道“這段時日,每日含你送來的老參,上倒是松快多了,氣力也恢復了不。
徐院正也說,該多下來走走,有益于子恢復。”
李璨扶著,在榻上坐下,側眸打量“還真是,大伯母氣比從前好了許多。”
從前,大伯母的臉總是蠟黃蠟黃的,人也瘦得幾乎皮包骨。
這些日子,倒是養好了些,面雖然不是多好,但也只是蒼白,比之前有澤多了。
“是呢,這可都要謝謝你這孩子。”凌氏拍了拍的小手。
“大伯母就像我的親娘一樣,做什麼要對我這麼客氣?”李璨抱著手臂,偎依在肩頭撒。
“那大伯母就不客氣了。”林氏笑了“我聽說,你那兩家當鋪的掌柜還不曾定下?可要大伯母找人去替你請兩個靠得住的?”
“不用了,大伯母,我今日去南郊請到了兩個大掌柜,那兩人是我娘原先用的。”李璨說起這個想起來“糖果,你去將庫房的那些契約拿過來,我瞧一瞧。”
“是。”糖果取了鑰匙去了。
“是你娘留下來的人?可是姓白?”林氏問。
“是。”李璨輕點小腦袋“一個白奉,一個白原。”
“那應當是靠得住的。”林氏放心了,看著“那如今,你打算自己
管著鋪子?”
“不然呢?”李璨噘了噘小“祖母年紀大了,我不忍心老人家勞,大伯母子又弱,我也不好意思向您開口呀。”
其實是不愿意自己管著這些的。
那麼多的鋪子,要管那麼多的人,還要盤許多的帳,每日還要做趙晢布置下來的功課,那就一點閑暇都沒有了。
想想就頭疼。
“你若是放心的話,大伯母替你管些日子,等你及笄了或是出嫁,再還給你?”林氏含笑著。
“那敢好。”李璨有些猶豫“可是,大伯母的子……”
“如今,比從前不知好了多倍。”林氏笑道“人有了神,日里閑著也不是回事,也覺得悶得慌。”
“那好,大伯母先幫我管著。”李璨眸彎了小月牙,歡喜得很“不過大伯母子若是吃不消的話,一定要告訴我哦。”
“放心吧。”林氏笑道“那就說定了,明兒個我將鋪子里的掌柜的與伙計們都召集到一,該留的留該去的去,你可有異議?”
“既然給大伯母管,那自然都依著大伯母的意思辦。”李璨笑嘻嘻地點頭。
“傻孩子,就不怕大伯母也貪墨了你的銀子。”林氏了乎乎的小臉。
“大伯母不會的。”李璨蹭了蹭的手心,滿臉信任。
“你呀,明年就及笄了,還像個孩子。”林氏理了理額前的碎發“對了,當初你母親接手你的這些鋪子,有十萬兩銀子的本金,是給的現銀票,眼下你將鋪子接回來了,這筆銀票拿回來了嗎?”
“嗯?”李璨睜大了黑曜石般的眸子“還有這回事?”
并不知曉。
“傻孩子,這麼多鋪子躉貨,不需要本金嗎?”林氏好笑地道。
“那我晚些時候便去要。”李璨來了雙眸亮了。
“你可不要誤會大伯母是挑唆你與你母親。”林
氏溫言細語道“只是既然是將鋪子都拿回來了,哪怕是親兄弟也要明算賬的,該清算還是要清算。
后頭哪怕再送,那是你們母的意。”
“大伯母,我懂。”李璨乖巧點頭,心里頭卻輕哼,同賀氏,哪里還有什麼意可言?
只有仇恨。
除去過往被昧去的銀子,賀氏母子幾人休想再占到一個銅子兒的便宜。
林氏離開之后,桃兒一摞契約捧上前來,李璨仔細翻找了一番,果然找到了白奉與白原的契約,兩人都是白家的家生子。
白家有專門給家生子讀書的地方,就是為了長大后管著各個鋪子。
“這些,都拿去給大伯母。”李璨吩咐。
大伯母有了這些,就知道那些鋪子里誰用得,誰用不得了。
用過午飯后,李璨小睡了一會兒,起上了花的課業。
才得了空,外頭便傳了消息來,說賀氏回來了。
“去嘉禾院。”李璨不曾猶豫,帶著一眾婢便出了鹿鳴院。
*
嘉禾院。
賀氏坐在屋的主位上,手肘支著桌子,單手扶額,滿臉的疲憊。
奚嬤嬤給著太,口中寬“夫人別太焦心了,那庶子不都應了,這事他一力承擔嗎?”
“他承擔,他就擔個罪名。”賀氏來氣“銀子不還是要我出?我不僅要賠銀子給恭順王府,還得給他銀子。
兒這孩子,真是太不爭氣了。”
“六爺還小,等大一些就好了。”奚嬤嬤只能這麼勸了。
“你說,這事怎麼都堆到一去了?”賀氏埋怨道“七丫頭好死不死的也來湊熱鬧,將鋪子都收回去了。
開當鋪的銀子,本就還欠缺一些,這一賠,哪里還能夠?”
若再拖個一年半載的回當鋪,遇上眼下這事兒,也不至于捉襟見肘。
“到時候夫人看著,再借些銀子周轉一番就是了。”奚嬤嬤勸道。
“不是自己的,哪有那麼方便。”賀氏一陣頭疼“而且恭
順王府那里,還不知道要賠多銀子。”
“夫人這些年,三十萬兩銀子總有吧?”奚嬤嬤小心地問。
“也就那麼多。”賀氏嘆了口氣,對這個的嬤嬤,倒沒什麼好瞞的。
開家當鋪,勉強夠本金。
“夫人,七姑娘來了。”有婢進門通傳。
賀氏側頭看奚嬤嬤,奚嬤嬤將手從頭上拿開道“七姑娘突然來做什麼?”
“先瞧瞧,讓七姑娘進來。”賀氏吩咐一句,站起。
奚嬤嬤忙上前,替整理。
“母親。”李璨瑩白的小臉帶著甜甜的笑意,進了屋子。
“七姐兒怎麼來了?”賀氏迎上去笑道“今兒個,我到你外祖家去了,帶了你吃的海蝦回來,讓人拿到廚房去了,晚上便能吃了。”
“謝謝母親。”李璨笑地朝一福。
賀氏忙扶住,嗔怪地道“跟母親客氣什麼?快來坐,我點茶你吃吧?”
“母親不必客氣了。”李璨攔住了“我說件事兒便走。”
“什麼事,你說。”賀氏慈地注視著。
“今兒個,我從東宮回來,澤昱哥哥問我當鋪的事如何了。”李璨小嗓音糯糯的,徐徐道來“我說,母親將賬目都給我了,掌柜的我也找好了。
澤昱哥哥便問我,當初那些鋪子的躉貨的本金可曾拿回來,我這才知道,原來還有十萬兩銀子的本金在母親這呢。”
賀氏聽說到這,面上的笑意有些許的凝固。
李璨裝作看不出,撲閃著蝶翼般的雅青長睫道“我正為綢鋪同首飾鋪沒有銀子躉貨憂心呢,這可救了我的急了。”
賀氏一時說不出話來。
若是千兒八百兩,還,十萬兩銀子一下拿出來,那當鋪可就要開不了。
李璨是不是故意的?
“母親?”李璨綿白的小手在眼前揮了揮“您什麼時候將銀子給我呀?”
賀氏回過神,下心頭的驚怒,笑道“十萬兩不是小數目,七姐兒容我些日子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