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那部《盧浮魅影》吧?瑪索確實很,長得還很東方呢。”
不知是不是錯覺,羅輯覺到的話中有一嫉妒和委屈。
“,不如你,真的。”羅輯還想說,的也許能從這些藝品中找到,你的卻使這些東西都失了,但最後還是不想讓自己太酸了。他看到一的微笑像浮雲般掠過孩兒的臉龐,這也是他第一次看到。
“我們還是回去接著看油畫吧。”莊小聲說。
他們再次回到金字塔大廳,卻忘記了第一次的口。羅輯看到,這裡最醒目的標誌是盧浮宮的三件鎮宮之寶:蒙娜麗莎、維納斯和勝利神。
“我們去看蒙娜麗莎吧。”羅輯提議。
在他們朝那個方向走的途中,莊說:“我們老師說,他到過盧浮宮後,對蒙娜麗莎和維納斯都有些反了。”
“為什麼?”
“那些遊客就衝著這兩樣東西來,對這裡名氣不那麼大、卻同樣偉大的藝品竟不興趣。”
“我就是這些俗人中的一員。”
來到那神的微笑前時,羅輯覺這幅畫比想象中的要小很多,而且於厚厚的防彈玻璃後麵,莊對它也沒有表現出特彆的興。
“看到,我想起了你們。”莊指著畫中人說。
“我們?”
“麵壁者啊。”
“和麵壁者有什麼關係?”
“嗯,我是這樣想的——隻是想想,你不要笑我啊——能不能找到一種流方式,隻有人類才能相互理解,智子永遠理解不了,這樣人類就能夠擺智子的監視了。”
羅輯看著莊思考了幾秒鐘,然後盯著蒙娜麗莎看,“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的微笑是智子和三人永遠理解不了的。”
“是啊,人類的表,特彆是人類的目,是最微妙最複雜的,一個注視,一個微笑,能傳達好多信息呢!這信息隻有人能夠理解,隻有人才有這種敏。”
“是,人工智能最大的難題之一就是識彆人類的表和眼神,甚至有專家說,對於眼神,計算機可能永遠也識彆不了。”
“那能不能創造一種表語言,用表和目說話?”
羅輯很認真地想了想,笑著搖搖頭,指著蒙娜麗莎說:“的表,我們自己也理解不了啊……我盯著看時,那微笑的含義一秒鐘變化一次,而且沒有重複的。”
莊高興得像孩子似的跳了一下,“這不正說明表能夠傳達很複雜的信息嗎?”
“那這個信息:‘飛船從地球出發,目的地木星’,怎樣用表表達?”
“原始人開始說話時,肯定也隻能表達很簡單的意思,說不定還不如鳥複雜呢,語言是以後才慢慢複雜起來的!”
“那……我們先試著用表表達一個簡單的意思?”
“嗯!”莊興地點點頭,“那這樣,我們每人先想一個信息,然後互相表達?”
羅輯停頓了一下說:“我想好了。”
莊卻想了更長的時間,然後也點點頭,“那我們開始。”
他們開始互相凝視,隻堅持了不到半分鐘,就幾乎同時大笑起來。
“我的信息是:今晚想請你去香榭麗舍大街吃夜宵。”羅輯說。
莊也笑得直不起腰來,“我的信息:你……你該刮胡子了!”
“關係到人類命運的大事,我們必須嚴肅起來。”羅輯忍住笑說。
“這次誰也不許先笑!”莊說,像一個重新確定遊戲規則的孩子那般鄭重。
他們背靠背站著,各自又想好了一個信息,然後轉再次相互凝視。羅輯在開始時又有了笑的衝,他努力克製著,但很快,這種克製變得容易起來,因為莊清澈的目再次撥了他的心弦。
麵壁者和就這樣相互凝視著,在深夜的盧浮宮,在蒙娜麗莎的微笑前。
羅輯心靈的堤壩上滲出了涓涓細流,這細流衝刷著堤壩,微小的裂隙漸漸擴大,細流也在變得湍急,羅輯覺到了恐懼,他努力彌合堤壩上的裂隙,但做不到,崩潰是不可避免的。
此時,羅輯到自己站在萬仞懸崖之巔,的眼睛就是懸崖下廣闊的深淵,深淵上覆蓋著潔白的雲海,但從所有的方向灑下來,雲海變了絢麗的彩,無邊無際地湧著。羅輯到自己向下去,很慢很慢,但憑自己的力量不可遏製。他慌地移著四肢,想找到一個可以抓踏的地方,但下隻是的冰麵。下在加速,最後在一陣狂的眩暈中,他開始了向深淵的下墜,墜落的幸福在瞬間達到了痛苦的極限。
蒙娜麗莎在變形,牆壁也在變形,像消融的冰。盧浮宮崩塌了,磚石在下墜的途中化為紅亮的巖漿,這巖漿穿過他們的,竟像清泉般清涼。他們也隨著盧浮宮下墜,穿過熔化的歐洲大陸,向地心墜去,穿過地心時,地球在周圍發開來,變宇宙間絢爛的焰火;焰火熄滅,空間在瞬間如水晶般明,星辰用晶瑩的芒織銀的巨毯,群星振著,奏出華的音樂;星海在變,像湧起的海,宇宙向他們聚集坍……最後,一切都湮沒在的創世之中。
“我們需要立刻觀察三世界!”斐茲羅將軍對林格博士說,他們在哈二號太空遠鏡的控製室中,遠鏡在一星期前最後裝配完。
“將軍,可能不行。”
“我懷疑現在的觀測是你們天文學家在著乾私活兒。”
“私活兒要能乾我早乾了,哈二號現在還在測試中。”
“你們在為軍方工作,隻需執行命令。”
“這裡除您之外沒有軍人,我們隻按nasa的測試計劃執行。”
“博士,你們不可以就用那個目標做測試嗎?”將軍的口氣了下來。
“測試目標是經過嚴格選擇的,有各種距離和亮度種類,測試計劃是按照最經濟的方式製定的,使得遠鏡的指向隻旋轉一圈就可完全部測試,而現在觀察三世界,就需要把指向轉近30度角再轉回去,將軍,轉那個大家夥是要耗費推進劑的,我們在為軍方省錢。”
“那就看看你們是怎麼省的吧,這是我剛從你們的電腦上發現的。”斐茲羅說著,把背著的手拿到前麵來,手中拿著一張上麵已經打印出圖像的紙,那圖像是一張照片,是從上方俯拍的,有一群人正興地向上仰,很容易認出他們就是現在控製室中的這批人,林格站在正中間,還有三位搔首弄姿的外來士,可能是他們中某三位的朋友。照片中人們站的位置顯然是控製室的樓頂,圖像十分清晰,像是在十幾米高拍的,與普通照片不同的是,這幅照片中疊印著一大堆複雜的參數標注。“博士,你們站的是樓頂的最高了,那裡不會有一個那種拍電影的搖臂吧?如果說把哈二號轉30度要花錢,那你們轉360度要花多?況且這一百多億的投資好像不是用來從太空為你們和朋友拍寫真的,要不要我把這筆錢算到各位的賬單上?”
“將軍,您的命令當然是必須執行的。”林格趕說,工程師們也立刻忙了起來。
目標數據庫中的坐標數據被很快調出,太空中,那個直徑二十多米,長上百米的圓柱開始緩緩轉,控製室中的大屏幕上,星空的圖像開始平移。
“這就是遠鏡看到的嗎?”將軍問。
“不,這隻是定位係統傳回的圖像,遠鏡傳回的是靜態照片,需經理後才能看到。”
五分鐘後,星空的平移停止了,控製係統報告定位已經完。又過了五分鐘,林格說:“好了,返回原測試位置吧。”
斐茲羅驚奇地問:“怎麼,已經完了?”
“是的,現在觀測圖像正在傳輸理中。”
“不能多拍幾張嗎?”
“將軍,已經在不同的焦距範圍拍攝了210張。”這時第一張觀測圖像理完,林格指著顯示說,“將軍,看吧,這就是您看到的敵人的世界。”
斐茲羅隻看到一片漆黑的背景上的三團暈,很模糊,像霧夜中的街燈,這就是決定兩個文明命運的那三顆恒星。
“看來真的看不到行星了。”斐茲羅掩飾不住自己的失。
“當然看不到,即使將來直徑百米的哈三號建,也隻有在三行星運行到數特定位置時才能觀測到,而且能分辨的隻是一個點,沒有任何細節。”
“但還真有些彆的東西,博士,你看這是什麼?”一名工程師指著圖像上三團暈的附近說。
斐茲羅湊過去,但什麼也沒看到,那團東西太暗了,隻有專業人員才能覺察到。
“它的直徑比恒星還大。”工程師說。
“說直徑不確切,它的形狀好像不規則。”林格說。
那片區域被連續放大,直到那個東西占滿了整個屏幕。
“刷子!”將軍驚道。
外行往往更適合給專業對象命名,其實專家在進行這種命名時也總是從外行的視角進行的,“刷子”這個名稱就這樣固定下來,將軍的描述很準確,那就是宇宙中的一把刷子,更準確地說隻有刷,沒刷柄。當然,也可以把它看做一排豎起的頭發。
“是麵劃痕!在可行研究階段我就提出,鏡片的粘組裝方式必然出問題。”林格搖搖頭說。
“所有麵都經過嚴格檢驗,不可能存在這樣的劃痕,也不可能是鏡片的其他瑕疵產生的,在已經傳回的幾萬張測試圖像中,從來沒有出現過這個。”鏡片製造方蔡司公司的專家說。
控製室陷沉默中,人們都聚集過來盯著那幅圖像看,由於人太,一些人索到另外的終端上調出圖像細看。斐茲羅明顯覺到氣氛的變化,因漫長測試的疲勞而顯得懶散的人們同時張起來,像中了魔咒似的僵在那裡,隻有他們的眼睛越來越亮。
“天啊——”幾個人幾乎同時發出一聲歎。
定格在那裡的人們突然都興地活起來,他們下麵的對話對於斐茲羅而言有些太專業了:
“是目標周圍的塵埃帶位置吧?查一下……”
“不用,我做過那個課題,觀測它對旋臂運背景的吸收,發現有兩百毫米的吸收峰,可能是碳微粒,度在f級。”
“對於其中出現的高速衝擊效應各位有什麼看法?”
“尾跡沿衝擊軸線擴散是肯定的,但擴散範圍……有數學模型嗎?”
“有的,等一下……這就是了,衝擊速度?”
“一百個第三速度吧。”
“現在已經達到那麼高了嗎?”
“這已經有些保守了……衝擊截麵就按……對對,這個就差不多,隻是大概估計一下吧。”
……
在學者們忙碌時,林格對站在一邊的斐茲羅說:“將軍,你能不能乾些力所能及的事,數數刷子上有幾?”
斐茲羅點點頭,伏到一個終端屏幕前數了起來。
每次計算都要進行四五分鐘,其間還出了幾次錯,半小時後結果才出來。
“尾跡的最後擴散直徑約二十四萬公裡,是兩個木星的直徑了。”縱數學模型運算的天文學家說。
“那就對了。”林格抱起雙臂抬頭著天花板,仿佛正過它遙星空,“一切都證實了!”他說這句話的聲音有些抖,然後,像是對自己喃喃道,“證實了也好,有什麼不好呢?”
控製室再次陷沉默,這次帶著重重的抑。斐茲羅想問,但看到人們垂首肅穆的樣子,又不好開口。過了一會兒,他聽到一陣輕輕的嗚咽聲,看到一個年輕人在掩麵哭泣。
“行了哈裡斯,這裡不隻有你一個懷疑主義者,大家心裡都不好。”有人說。
哈裡斯的年輕人抬起淚眼說:“我知道懷疑隻是一種安而已,但我想在這安中過完這一生……上帝,我們連這點幸運都沒有了。”
然後又是沉默。
林格終於注意到斐茲羅,“將軍,我大概解釋一下吧:那三顆恒星周圍有一片星際塵埃,這之前,有一批高速運的穿過了這片塵埃,它們的高速衝擊在塵埃中留下了尾跡,這尾跡不斷擴散,現在其斷麵直徑已經擴散到兩個木星大小,尾跡與周圍的塵埃隻有細微的差彆,所以在近是看不到的,隻有在我們這四年遠的位置,它才能被觀察到。”
“我數了,約有一千。”斐茲羅將軍說。
“當然,肯定是這個數,將軍,我們看到了三艦隊。”
哈二號太空遠鏡的發現最後證實了三侵的真實,也熄滅了人類最後的幻想。
在新一的絕、恐慌和迷茫之後,人類真正進了麵對三危機的生活。艱難時世開始了,曆史的車經曆了轉向的顛簸之後,開始沿著新的軌道前進。
在巨變的世界中,不變的隻有時間流逝的速度,恍惚間,五年過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