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燙的耳垂，站起往外走：“我燒水去。”

回家太晚，都累了，寶寧把裴原洗漱用的溫水兌好送過去，思忖片刻，又灌了個湯婆子放他被里。

寶寧想起明姨娘說的話，擔心裴原的子，怕他著涼后病上加病，想更妥帖些。

裴原對這種件嗤之以鼻，他一氣，穿著單都覺得熱，寶寧偏要把他當月子里的婦人一樣伺候著，本拒絕，但看著寶寧擔憂目，還是松了口。

寶寧放心地出門，勾勾小指，阿黃搖著屁隨跑出去。臨走時吹了燈。

裴原躺下，將湯婆子踹到腳底，闔上眼。

夜深人靜，白天疲憊，他卻睡不著，睜眼看房頂，思考起以后的事。

原先他是一個人，隨便他怎麼折騰都無所謂，死了活了都是他自己的事。現在不一樣了，他邊多了個小累贅，多了份牽掛。

就不能胡來了。

……

西廂里，寶寧洗漱好，肩上裹著被子，去看明姨娘拿給的那罐水蛭。

是怕蟲子的，猶豫半晌，不敢打開。屏了屏氣，終于下定決心，蓋子開了條兒，往里瞄一眼。

第25章 水蛭

瓦罐里蓋著淺淺的一層淤泥，約莫一個指節那般寬，濃郁的藥味從隙中出來，苦難聞。

寶寧取了小木，定了定心，把蓋子整個掀開。

泥上有一個小，寶寧拿著木在里頭挑了挑，過一小會，一只圓頭胖蟲探出來。淺藍的腦袋，半個小指般細，它慢悠悠爬出來，子兩寸長，背是白明的，能看見里頭細小管，側兩道金。

比起稻田里常見的水蛭，金水蛭看起來更纖小，更漂亮。但到底是條蠕的蟲子。

寶寧盯著它看了會，胃里一陣陣往上泛酸，覺得惡心。

扣上蓋子，端著水喝了口，下心底的不適。

這是明姨娘能找到的唯一一條金水蛭了，快要產卵，得好好養著。若是這條水蛭死了，或者產的卵活太，事便變得麻煩。

這東西是有錢也買不到的。

明姨娘手里有這條純粹是運氣。的二姑娘季彤初嫁給了崇遠侯府的庶次子賈獻，育有兩子，小兒子去年在夏天外頭玩中暑，中了熱毒，渾都是小疹子，眼看就要不行了。崇遠侯世子許是有疾，婚五年一個孩子都沒有，這個小孫子是侯爺的心頭寶，正一籌莫展時，有人拿了一對金水蛭來獻殷勤，正好解了小公子的熱毒。

二姑娘知道姨娘喜歡這種東西，也會伺弄，待小公子病愈后，便了養著。

當時用來解毒的是公水蛭，用過后快要死了，被明姨娘用藥吊著救活，熬了一冬，今年開春的時候到底是死了。

好在那只母水蛭揣了卵，若能順利排下來，也算是后繼有蛭。

若是死了，再想找下一條就太難了。而且裴原的毒也拖不了那麼久。

這東西是要靠吸活著的，要不停往里丟活進去，供著它，尤其是要產卵的母水蛭，一天可以吸食半盞茶杯的。

寶寧有些犯愁，去哪里弄東西喂它吃呀？

明姨娘說，若實在沒吃的，可以喂些蛋黃，但總吃這些總是不行的，寶寧琢磨著，明日做個小網兜出來，去小河邊看能不能網來新鮮螺螄。實在不行，就去集上買，回家再養一小缸，等以后這只母水蛭下了卵，還能供它孩子吃。

臨睡前，寶寧往里放了個搗碎的蛋黃，再把小罐子封好，捅了捅出氣口，恭恭敬敬擺在架子最高的一層。

在心里默念著：母水蛭啊母水蛭，你可千萬得爭氣啊！

……

離開后，馮永嘉沒回馬場，去了自己在京城東郊的別院。

他背著馮祥，自己著錢買的，這地方蔽，養了幾個的外室，沒人知道。

馮永嘉一進門，便有人迎上來，挽上他胳膊，往他耳朵眼兒里吹氣：“爺，怎麼好幾日不來，奴家還以為你不要青青了。”

青青是他半月前從勾欄院里贖回來的，腰肢纖細，脯鼓溜，一雙眼如，馮永嘉一直得不行。今日再看見，卻覺得煩了。

他推開人，蔑視道：“一風塵氣。”青青被他罵的一愣。

“回你自己屋子去，休要煩我。”馮永嘉一甩袖子，大步流星往正房走，砰的一聲關上房門。

青青恨恨他背影，咬牙道：“窮酸東西，真把自己當個人了。”一撇，扭腰走開。

馮永嘉坐在屋里借酒消愁。

他自詡懷才不遇，是個苦命人。自天資聰穎，十歲出頭就中了秀才，奈何老爹只是個沒錢沒勢的馬夫，他想再往上考，卻因送不上禮而被貪死著，一直不得志。久而久之，心就變了，原先想靠功名出人頭地，現在明白過來，滿腹才華有何用，沒錢寸步難行，若不然，他也不會直到現在連個媳婦都討不上。

不久前老爹忽而得了個馬場，他跟著借，從窮秀才一躍了公子哥，本以為從此不用再過以前的苦日子，老爹卻跟個守財奴一樣，多一文都不讓他花。

馮永嘉心中郁郁，比從前不得志時更甚，他想到了個法子，錢出去賭，沒想這東西來錢這樣快，不過幾日功夫，便有大把銀子。他也不用再看老爹眼了，置辦院子，買外室，活生香了小一個月，天降橫禍，三日前他一場賭局輸給徐廣，賠了個不說，還欠了兩千兩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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