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特帶著羅輯察看彆墅的各個房間,羅輯看到這裡的原主人有不俗的品位,每個房間的布置都給人一種高雅的寧靜,書房裡的書相當部分是拉丁文的舊版。房間裡的那些畫,大多是現代派風格的,但與這古典氣息很濃的房間並無不協調之。羅輯特彆注意到這裡一幅風景畫都沒有,這是很的審調:這幢房子就坐落在絕的伊甸園中,風景畫掛在這裡就像往大海中加一桶水那樣多餘。
回到客廳後,羅輯坐到壁爐前那張十分舒適的搖椅上,一手從旁邊的小桌上到了一樣東西,拿起來一看是一個煙鬥,有著歐式煙鬥很見的又長又細的鬥柄,是有閒階級使用的室型。他看著牆上一隻隻的白方框,想象著那些剛剛摘走的都是些什麼。
這時,坎特領進來幾個人並對羅輯做了介紹,他們是管家、廚師、司機、馬夫、遊艇駕駛員等等,都是曾為以前的主人服務的。這些人走後,坎特又介紹了一位負責這裡安全的穿便裝的中校軍,他走後,羅輯問坎特史強現在在哪裡。
“他已經移了你的安全保衛工作,現在可能回國了吧。”
“讓他來代替剛才那個中校,我覺得他更勝任。”
“我也有這種覺,但他不懂英語,工作不方便。”
“那就把這裡的警衛人員都換中國人。”
坎特答應去聯係一下,轉出去了。
羅輯隨即也走出了房間,穿過修剪得十分致的草坪,走上一座通向湖中的棧橋,在棧橋的儘頭,他扶著欄桿,看著如鏡的湖麵上雪山的倒影,周圍是清甜的空氣和明的。羅輯對自己說:與現在的生活相比,四百多年後的世界算什麼?
去他媽的麵壁計劃。
“怎麼能讓這個雜種進這裡?”終端前的一名研究人員低聲說。
“麵壁者當然可以進來。”旁邊另一位低聲回答。
“平淡無奇是嗎,大概讓您失了吧,總統先生?”斯阿拉莫斯國家實驗室主任艾倫博士領著雷迪亞茲走過一排排電腦終端時說。
“我已經不是總統了。”雷迪亞茲正說道,同時四下張。
“這裡就是核武模擬中心之一,這樣的中心斯阿拉莫斯有四個,勞侖斯利弗莫爾有三個。”
雷迪亞茲看到兩個稍微不那麼平淡無奇的東西,那玩意兒看上去很新,有一個很大的顯示屏,控製臺上還有許多致的手柄,他湊過去細看,艾倫輕輕把他拉了回來:“那是遊戲機,這裡的終端和電腦都不能玩遊戲,所以放了兩個讓大家休息時放鬆。”
雷迪亞茲又看到另外兩個不太平淡無奇的東西,結構明且很複雜,裡麵有在,他又過去看,這次艾倫笑著搖搖頭,沒有製止他,“那個是加,新墨西哥州的氣候很乾燥;那個,隻是自咖啡機而已……麥克,給雷迪亞茲先生倒一杯咖啡,不,不要從這裡麵倒,去我辦公室裡倒上等咖啡豆煮的。”
雷迪亞茲隻好看牆上那些放得很大的黑白照片了,他認出上麵一個戴禮帽叼煙鬥的瘦子是奧本海默,但艾倫還是指給他看那些平淡無奇的終端機。
“這些顯示太舊了。”雷迪亞茲說。
“但它們後麵是世界上最強大的計算機,每秒可以進行五百萬億次浮點運算。”
這時,一名工程師來到艾倫麵前,“博士,ad4453og模型這次走通了。”
“很好。”
工程師的聲音低了些,“輸出模塊我們暫停了。”說著看了一眼雷迪亞茲。
“運行。”艾倫說著,轉向雷迪亞茲,“您看,我們對麵壁者沒有什麼瞞的。”
這時,雷迪亞茲聽到了一陣嘶嘶啦啦的聲音,他看到終端前的人們手中都在撕紙,以為這些人是在銷毀文件,嘟囔道:“你們沒有碎紙機嗎?”但他隨後看到,有人撕的是空白打印紙。不知是誰喊了一聲:“over!”所有人都在一陣歡呼聲中把撕碎的紙片拋向空中,使得本來就很雜的地板更像垃圾堆了。
“這是模擬中心的一個傳統。當年第一顆核彈炸時,費米博士曾將一把碎紙片撒向空中,依據它們在衝擊波中飄行的距離準確地計算出了核彈的當量。現在當每個模型計算通過時,我們也這麼做一次。”
雷迪亞茲拂著頭上和肩上的紙片說:“你們每天都在進行核試驗,這事兒對你們來說就像玩電子遊戲那麼方便,但我們就不行了,我們沒有超級計算機,隻能試真的……乾同樣的事,惹人討厭的總是窮人。”
“雷迪亞茲先生,這裡的人對政治都沒有興趣。”
雷迪亞茲依次湊近幾臺終端細看,上麵隻有滾的數據和變幻的曲線,好不容易看到圖形和圖像,也是象的一團,看不出是什麼。當雷迪亞茲又湊近一臺終端時,坐在前麵的那名理學家抬起頭說:“總統先生,您想看到蘑菇雲嗎?沒有的。”
“我不是總統。”雷迪亞茲在接過麥克遞來的咖啡時重申道。
艾倫說:“那麼,還是談談我們能為您做什麼吧。”
“設計核彈。”
“當然,雖然斯阿拉莫斯實驗室是多學科研究機構,但我猜到您來這兒不會有彆的目的。能談些嗎?什麼類型,多大當量?”
“pdc很快會把完整的技要求遞給你們的,我隻談最關鍵的:大當量,最大的當量,能做到多大就做多大,我們給出的最低底限是兩億噸級。”
艾倫盯著雷迪亞茲看了好一陣兒,低下頭思考了一會兒,“這需要時間。”
“你們不是有數學模型嗎?”
“當然,這裡從五百噸級的核炮彈到兩千萬噸級的巨型核彈、從中子彈到電磁脈衝彈,都有數學模型,但您要求的炸當量太大了,是目前世界上最大當量熱核炸彈的十倍以上,這個東西聚變反應的發和進行過程與普通核彈完全不同,可能需要一種全新的結構,我們沒有相應的模型。”
他們又談了一些此項研究的總規劃,臨彆時,艾倫說:“雷迪亞茲先生,我知道,您在pdc的參謀部中有最優秀的理學家,關於核彈在太空戰爭中的作用,他們應該告訴了您一些事。”
“你可以重複。”
“好的,在太空戰爭中,核彈可能是一種效率較低的武,在真空環境中核炸不產生衝擊波,產生的微不足道,因而無法造在大氣層中炸時所產生的力學打擊;它的全部能量以輻和電磁脈衝形式釋放,而即使對人類而言,宇宙飛船防輻和電磁屏蔽技也是很的。”
“如果直接命中目標呢?”
“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這時,熱量將起決定作用,很有可能把目標燒熔甚至汽化。但一顆幾億噸級的核彈,很可能有一幢樓房那麼大,直接命中恐怕不容易……其實,從力學打擊而言,核彈不如能武;在輻強度上不如粒子束武,而在熱能破壞上更不如伽馬線激。”
“但你說的這幾種武都還無法投實戰,核彈畢竟是人類目前最強有力和最的武,至於你所說的它在太空中的打擊效能問題,可以想出改進的辦法,比如加某種介質形衝擊波,就像在手雷中放鋼珠一樣。”
“這倒是一個很有趣的設想,您不愧是理工科出的領導人。”
“而且,我就是學核能專業的,所以我喜歡核彈,對它的覺最好。”
“嗬嗬,不過我忘了,同一名麵壁者這樣討論問題是很可笑的。”
兩人大笑起來,但雷迪亞茲很快止住笑,很認真地說:“艾倫博士,你同其他人一樣,把麵壁者的戰略神化了,人類目前所擁有的能夠投實戰的武中,最有威力的就是氫彈和宏原子核聚變,我把注意力集中到兩者之一上,不是很自然的嗎?我認為自己的思維方式是正確的。”
“那您為什麼不考慮宏原子核聚變呢?”
“你還不知道嗎?你們的前國務卿搶先一步在搞了,他已經去了中國。”
這時兩人停住腳步,他們正走在一條幽靜的林間小路上,艾倫說:“費米和奧本海默在這條路上走過無數次。廣島和長崎之後,第一代核武研製者們大都在憂鬱中度過了後半生,如果他們的在天之靈知道人類的核武現在的使命,會很欣的。”
“武,不管多可怕,總是好東西……我現在想說的是,下次來不希看到你們扔廢紙片了,我們要給智子一個整潔的印象。”
因為天氣原因,“五月花”號航天飛機不得不改降備用機場,弗裡德裡克·泰勒也因此匆忙地乘直升機從肯尼迪航天中心趕到德華茲空軍基地。他站在跑道儘頭,看著拋掉減速傘的“五月花”號緩緩停下。泰勒到一熱浪從那邊撲來,在他眼中,航天飛機那被防熱瓦覆蓋的機有一種原始的笨拙,像工業革命時代的產。想到在今後相當長一段時間裡,這種低效率高消耗的東西仍然是人類進太空的主要運載工,他不歎息著搖搖頭。
機艙門打開後,首先走出來的是五名機組員和兩名從國際空間站接回來的學者,接著有兩個帶著擔架的人進機艙,從裡麵抬出一個人來,也許是為了在擔架上方便,這人在機艙就了航天服。
擔架走下舷梯後,飛行指令長走過去,對擔架上的人說:“丁儀博士,站著走下航天飛機是一名太空旅行者起碼的尊嚴。”
丁儀在擔架上說:“全人類都沒有尊嚴了,你應該知道我們這次的發現,上校,今天晚上你做的場麵都會被智子津津有味地觀察記錄。”
“博士,我真的不希再和您同機飛行了。”指令長把兩個小東西扔到擔架上,丁儀拿起來,發現是他的煙鬥,但已被折兩截。
“你們得賠償我!這是登喜路紀念版,你知道值多錢嗎?”丁儀從擔架上支起氣急敗壞地大喊,但一陣眩暈和惡心又使他躺下了。
“nasa不罰您的款就是好的了。”指令長頭也不回地說,快步追趕前麵的同事去了。
泰勒快步跑到擔架旁,和丁儀打招呼。
“啊,麵壁者,您好!”丁儀出一隻瘦長的手臂同泰勒握手,但他那隻手旋即回來,同另一隻一起地抓住擔架,“我說你們,抬穩些!”他對抬擔架的人喊。
“先生,我們一直抬得很穩。”
“我怎麼覺向後仰啊?”
抬擔架的人解釋說:“您的耳蝸神經係統已經適應了零重力,現在正在重新適應正常重力。”
泰勒笑著說:“不過您看上去還是很不錯的。”
“您在撒謊!”丁儀說。
“嗬,當然,您的臉是稍微蒼白了一些,不過我想很正常,我們畢竟是大地上的……我想同您談一下。”
“他們說還要檢什麼的。”
“很抱歉,就一分鐘,很急的事。”
“哦,天啊,又向後翻了……我想還是自己走舒服些。”丁儀說著,揮手讓擔架停住,他翻下來,剛一著地就咚地跌坐下了。
泰勒把丁儀從地上拉起來,把他的一隻手搭在自己的肩上,像扶一個醉漢似的朝不遠的航天勤務車走去,他說:“希您能參加我的計劃……您上是什麼味啊?”
“上麵的空氣像地牢,循環過濾的末端網上甚至有廁所裡的東西……您說的計劃是什麼?”
“我想建立一支獨立的太空力量,以宏原子核聚變為武。”
丁儀從泰勒的肩膀上看看他,當雷迪亞茲說要製造兩億噸級以上的核彈時,斯阿拉莫斯國家實驗室主任出的就是這種眼。“我說,你們還是不要浪費納稅人的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