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上次網友聚會相反，這是一次人數眾多的聚會，聚會的地點是一座化工廠的職工食堂。工廠已經搬遷，這棟即將拆除的建築部很破舊，但十分寬敞。聚集在這裡的有三百多人，汪淼發現有許多悉的麵孔，都是社會名流和各個領域的英，有著名的科學家、文學家、政治家等。

首先吸引汪淼注意的是擺放在大廳正中的一個神奇的東西，那是三個銀的球，每個直徑比保齡球略小，在一個金屬基座上空翻飛，汪淼猜測這個裝置可能是基於磁懸浮原理。那三個球的運軌道完全隨機，汪淼親眼看到了真正的三運。

其他的人並沒有過多地注意那個表現三運的藝品，他們的注意力集中在大廳中央的潘寒上，他正站在一張破飯桌上。

“是不是你殺了申玉菲同誌？”有人質問道。

“是我。”潘寒鎮靜地說，“組織走到今天這樣危險的境地，都是因為降臨派部有像這樣的叛徒的出賣。”

“誰給你權力殺人的？”

“我這是出於對組織的責任心！”

“你還有責任心？你這人本來就心不正！”

“你把話說清楚！”

“你領導的環境分支都乾了些什麼？你們的責任是利用和製造環境問題，以激起人們對科學和現代工業的厭惡。可你呢？憑借主的技和預測，為自己撈取名利！”

“我出名是為了自己嗎？整個人類在我的眼中已是一堆垃圾，我還在乎名譽？但我不出名行嗎？不出名我如何引導人們的思想？”

“你儘選擇容易的而避開難的！你那些工作，完全可以由社會上那些環保人士去做！他們比你真誠得多，也熱得多，隻要稍加引導，他們的行為就可以為我們所用。你的環境分支要做的是製造環境災難，然後加以利用，向水庫播撒劇毒質，在化工廠製造泄……這些工作你們做了嗎？一樣都沒有！”

“我們有過大量的方案和計劃，但都被統帥否決了。至在以前，這樣做很蠢，生和醫療分支曾製造過濫用抗菌素災難，不是很快被識破了嗎？歐洲分隊差點引火燒！”

“你殺了人，現在已經引火燒了！”

“聽我說，同誌們，遲早都一樣！你們肯定已經知道了，各國政府都已相繼進戰爭狀態，在歐洲和北，對三組織的大搜捕已經開始。我們這裡一旦事發，拯救派肯定會倒戈到政府一邊，所以我們現在首先要做的，就是把拯救派從組織中清除出去！”

“這不是該你考慮的事。”

“當然要由統帥考慮，但同誌們，我可以負責任地告訴你們，統帥是降臨派！”

“你這就信口開河了吧？統帥的威信大家都清楚，如果像你說的那樣，拯救派早就被清除出去了！”

“也許統帥有自己的考慮，說不定今天的會議就是為了這個。”

這以後，人們的注意力從潘寒上移開，轉移到目前的危機上來。一位獲得過圖靈獎的著名專家跳上桌子，振臂一揮說：

“大家說，我們現在到底該怎麼辦？”

“全球起義！”

“這不是自取滅亡嗎？”

“三神萬歲！我們是頑強的種子，野火燒不儘的！”

“起義能夠在世界政治舞臺上表明我們的存在，這將標誌著地球三組織第一次公開登上人類曆史的舞臺，隻要綱領合適，會在世界上引起廣泛響應的！”

最後這句話是潘寒說的，引起了一些共鳴。

有人喊：“統帥來了！”人群讓開了一條路，汪淼抬眼去，到一陣眩暈，世界在他的眼中變了黑白兩，唯一擁有彩的是剛剛出現的那個人。

在一群年輕護衛的跟隨下，地球三叛軍的最高統帥葉文潔穩步走來。

葉文潔走到為空出的一圈空地中央，舉起一隻瘦削的拳頭，用汪淼不敢想象是出自於的力量和堅定說：“消滅人類暴政！”

這群人類叛徒齊聲喊出了顯然已無數次重複的呼號：“世界屬於三！”

“同誌們好！”葉文潔說，的聲音又恢複了汪淼悉的溫和緩慢，以至於他這時才最後確定的確是，“最近不太好，沒有和大家見麵，現在形勢嚴峻，我知道大家都承著很大的力，所以來看看。”

“統帥保重……”人們紛紛說，汪淼聽得出，這聲音是真誠的。

葉文潔說：“在討論重大問題之前，我們先理一件小事。潘寒——”招呼時眼睛卻看著眾人。

“統帥，我在這裡。”潘寒從人群中走出來，這之前他試圖躲進人群深，他表麵鎮靜，但心的恐懼很容易看出來。統帥沒稱他同誌，這是個不祥之兆。

“你嚴重違反了組織紀律。”葉文潔說話時仍然沒看潘寒，的聲音仍很和，像是麵對一個做錯了事的孩子。

“統帥，現在組織麵臨滅頂之災，如果不采取果斷措施，清除我們部的異己和敵人，我們將失去一切！”

葉文潔抬頭看著潘寒，目溫和，卻令他的呼吸停止了幾秒鐘。“地球三組織的最終理想和目標，就是失去一切，失去包括我們在的人類現在的一切。”

“那您就是降臨派了！統帥，請您明確宣布這點，這對我們很重要，是嗎，同誌們？很重要！！”他大聲喊道，舉起一隻手臂四下看看，所有的人都沉默著，沒人響應他。

“這個要求不該由你來提。你嚴重違反了組織紀律，如果要申訴，現在可以；否則，你將為此承擔責任。”葉文潔說得很慢，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像怕教育的孩子聽不懂似的。

“我是去除掉那個數學天才的，這是伊文斯同誌做出的決定，在會議上全通過。如果那個天才真的搞出了三運完整的數學模型，主就不會降臨，地球三事業將毀於一旦。我當時隻是自衛，是申玉菲先開的槍。”

葉文潔點點頭說：“就讓我們相信你吧，這畢竟不是目前最重要的事，希我們下麵能一直相信你。請你重複一下剛才對我的要求。”

潘寒愣了一下，過了這一關似乎並沒有讓他鬆一口氣，“我……請您明確宣布自己屬於降臨派，畢竟，降臨派的綱領也是您的理想。”

“那你重複一遍這個綱領。”

“人類社會已經不可能依靠自的力量解決自己的問題，也不可能憑借自的力量抑製自己的瘋狂；所以，應該請主降臨世界，借助它的力量，對人類社會進行強製的監督和改造，以創造一個全新的、明完善的人類文明。”

“降臨派忠於這個綱領嗎？”

“當然！請統帥不要輕信謠傳。”

“這不是謠傳！”一個歐洲人大聲說，同時到前麵來，“我拉菲爾，以列人。三年前，我十四歲的兒子遇到了車禍，我把孩子的腎捐給了一個患尿毒癥的勒斯坦孩，以此表達我對兩個民族和平相的願，為了這個願，我甚至可以獻出自己的生命，而許許多多的以列人和勒斯坦人也在做著和我一樣的真誠努力。但這一切都沒有用，我們的家園仍在冤冤相報的泥潭中越陷越深。這使我對人類失去了信心，加了三組織。絕使我由一個和平主義者變為極端分子，同時，可能也是由於我對組織巨額的捐助，讓我得以進降臨派的核心。現在我告訴你們，降臨派有自己的綱領，它就是：人類是一個邪惡的種，人類文明已經對地球犯下了滔天罪行，必須為此到懲罰。降臨派的最終目標就是請主來執行這個神聖的懲罰：毀滅全人類！”

“降臨派的真正綱領已是公開的！”有人喊道。

“可你們所不知道的是，這並不是由最初的綱領演變而來，而是降臨派誕生時就確定的目標，是伊文斯的終生理想！他欺騙了組織，欺騙了包括統帥在的所有人！伊文斯一開始就是朝著這個目標前進的，是他把降臨派變一個由極端環保主義者和憎恨人類的狂人構的恐怖王國！”

“我也是後來才知道伊文斯的真實想法。”葉文潔說，“儘管如此，我還是試圖彌合裂痕，使地球三組織為一個整，但降臨派做出的另一些事使這種努力為不可能。”

潘寒說：“統帥，降臨派是地球三組織的核心力量，沒有我們，就沒有地球三運！”

“但這並不是你們壟斷組織與主通訊的理由！”

“第二紅岸基地是我們建立的，當然應該由我們運行！”

“降臨派正是借助這個條件，做出了對組織不可饒恕的背叛：你們截留了主發給組織的信息，你們向組織傳達的，隻是收到的信息中極的一部分，而且經過篡改；你們還通過第二紅岸基地，向主發送了大量未經組織審核的信息。”

沉默降臨了會場，像一個很重的巨使汪淼頭皮發。潘寒沒有回答，他的表冷漠下來，仿佛在說：好啊，總算發生了。

“對降臨派的背叛，有大量的證據，申玉菲同誌就是提供者之一，曾位居降臨派的核心，但在心深，卻是一名堅定的拯救派，你們也是後來才發現這點的。知道得太多了，這次伊文斯派你去，是要殺兩個人而不是一個。”

潘寒四下看看，顯然在快速估量著形勢，他的作被葉文潔注意到了。

“你可以看到，這次與會的大多是拯救派的同誌，數降臨派的員，相信他們是會站到組織一邊的，但像伊文斯和你這樣的人已不可挽救。為了維護地球三組織的綱領和理想，我們將徹底解決降臨派的問題。”

沉默再次降臨。

兩三分鐘後，葉文潔護衛中的一員，一位苗條麗的人地笑了笑，那笑容是那麼醒目，將很多人的目引向了。嫋嫋婷婷地向潘寒走去。

潘寒臉驟變，一手進前的外裡，但那閃電般衝過來，旁人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已經用一條看上去如春藤般的玉臂夾住了潘寒的脖頸，另一隻手放在他的頭頂上，以不可能有的力量和極其巧的力角度，練地將潘寒的頭顱扭轉了一百八十度，寂靜中，頸椎折斷的哢嚓聲清晰可聞。兩手同時快速鬆開，好像那個頭顱發燙似的。潘寒倒在地上，那支殺死申玉菲的手槍到了桌子下麵。他的軀仍在搐，雙眼暴出舌頭吐了好長，但頭顱卻一不，仿佛從來就沒有屬於過那個軀。幾個人把他拖了出去，他口中吐出的在地上拖了長長的一道。

“啊，小汪也來了，你好。”葉文潔的目落到了汪淼上，向他親切地微笑著點點頭，然後對其他人說，“這是國家科學院院士汪淼教授，我的朋友，他研究納米材料，這是主首先要在地球撲滅的技。”

沒有人看汪淼一眼，汪淼也沒有力量做任何表示，他不由得一手拉住旁邊人的袖，使自己站穩，但那人將他的手輕輕撥開了。

葉文潔說：“小汪啊，接著上一次，我給你繼續講紅岸的故事吧，同誌們也聽聽，這不是浪費時間，在這個非常時刻，我們需要回顧一下組織的曆程。”

“紅岸……還沒講完？”汪淼呆呆地問。

葉文潔緩步走到三模型前，神地看著翻飛的銀球，夕過破窗正照在模型上，飛舞的球將芒不規則地投到叛軍統帥的上，像是火焰。

“沒完，才剛剛開始。”葉文潔輕輕地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