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蘅蕪方才有多囂張，現在就有多赧。

懷里的人忽然蔫吧下來，蕭言舟若有所覺，好笑地問道

“你還知道害？”

回應他的是襟一陣拉扯的力道。

他想他的這幾件裳，可能領口很快都要被扯松了。

直到被蕭言舟放到了寢殿溫暖的床榻上，謝蘅蕪都沒有抬起頭來。

蕭言舟也不在意，兀自取過的棗紅狐皮披風，將人裹了起來。

這才抬眼，看他為自己系上系帶，不解道

“陛下還要帶妾出去嗎？”

蕭言舟作慢條斯理，說話亦是“隨孤來就知道了。”

謝蘅蕪還想自己將鞋履穿了，但在作前，蕭言舟已經蹲下去握住了腳，將鞋子套了上去。

這種事本不是他該做的，可蕭言舟做得實在太自然練，謝蘅蕪一時都沒反應過來。

看著蹲在前的男人兀自怔忡，這個角度可以看見他垂下的長睫，黑長睫半遮眼，看起來分外溫。

謝蘅蕪不由思緒聯翩，想到那夜他玩笑似的說伺候洗漱。話是這般說，他也確實這樣做了。

他似乎對這些事很悉，不是因為常年被人伺候而悉，更像是……自己也親手做過。

他甚至還會生火做飯，這是一個皇子會學的嗎？

謝蘅蕪的目復雜了一瞬，在蕭言舟抬目來時又恢復了正常。

不管如何，他一定不想看自己憐憫他。

謝蘅蕪明白蕭言舟的自尊心有多麼強。

然而蕭言舟一開口，就把心里的那點酸復雜給打破了。

“阿蘅就這麼喜歡姐夫？”

謝蘅蕪用還沒穿鞋的那只腳往他口輕踢了一下，又被蕭言舟捉住，穿好了另一只鞋。

謝蘅蕪……

重又裹得嚴嚴實實的還揣上了手爐，這才跟著蕭言舟往殿外走去。

br> 的，似乎猜到了什麼。

拾翠宮庭中已被妝點得燈火璀璨，四圍院墻上掛滿了各式花燈，無不是上元夜時謝蘅蕪在燈市為之駐足停留過的。

而正中央，擺著一盞足有半人高的鴛鴦燈。

鴛鴦燈的底部還是仿真的池塘，漣漪開，荷葉捧出含芙蕖，環繞著那對頸鴛鴦。

燈火輝映，盡數倒映在眼眸中。

謝蘅蕪已然看得出神，連自己都已經不記得當日看過了多花燈，甚至于那盞鴛鴦燈……可惜過，但也很快將它忘了。

卻沒想到，他竟然都記得。

那時的二人還在別扭著，他卻都記下了……

想到此，謝蘅蕪心頭忽然浮過一層異樣，但還不等捉住，那點異樣已消失不見。

想大概是自己想多了。

“陛下……這些……花了多久啊？”

蕭言舟輕咳一聲，不咸不淡道“不久。”

無非就是做這燈麻煩了一點，因為蕭言舟不想讓別人沾手這盞寓意特殊的燈，非要自己手，來來回回，花費的時間才比尋常久了些。

謝蘅蕪心中，側過來，輕扯了扯了他的袖。

蕭言舟側頭看去時，便踮腳吻上。

他怔了怔，隨后垂睫，抱住了。

瓣碾轉，溫纏綿。

兩人便立在鴛鴦燈前相擁而吻，互相清晰知著對方因自己而紊的呼吸，愈發織悱惻。

時間仿佛定格，萬籟俱寂，只聽得見兩人的心跳聲。

咚咚，咚咚。

一下比一下急促，一下比一下歡愉。

謝蘅蕪抬眼，迷蒙中，在蕭言舟的眼睛里，看見了自己的倒影。

那樣深刻而清晰。

這一瞬，他們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心，為他而跳。

一如……所謂鴛鴦。

次日便是崔秾進宮的日子，謝蘅蕪也沒貪睡，與蕭言舟一道起送他離開后，便讓梨落準備起來。

午膳后大約一個時辰，載著崔秾的轎輦便在拾翠宮前徐徐停下。

雖然蕭言舟沒有對崔氏下手，但這番敲打還是有些作用，崔左丞也低調許多，崔秾宮，自然也沒有大排場，連侍也只帶了心腹的一位。

自輦上下來，有些慨地仰頭向拾翠宮的牌匾。

沒想到自己還會到這里來，而且還是……被那人請來的。

崔秾到些許稽荒謬，收回了視線。

一個圓臉小太監從里頭跑出來，笑得一臉喜氣洋洋

“崔娘子來了，快隨奴來吧，娘娘已在等您了。”

崔秾抬眉，有些驚訝。

以為謝蘅蕪應當會給自己下點絆子才對。

這十日里一直在想為何謝蘅蕪會想讓自己進來，思來想去，只覺得謝蘅蕪或許是想向炫耀，好讓趕打消別的念頭。

現在拾翠宮的宮人對如此客氣，倒讓崔秾更警惕了些，面上還是不聲地，微微頷首示意他帶路。

庭中原先放在正中央的鴛鴦燈已經被挪到了一旁，但那麼大的燈與院墻上連綴起來的各花燈，想不注意到都難。

崔秾抬眸，目在這些一看就多余的東西上微妙地頓了頓。

的視線晦，那引路的小太監卻像是后腦勺長了眼睛一般，問道

“崔娘子，這燈漂亮吧？”

揚眉，輕聲“宸妃娘娘宮里的東西，自然是最好的。”

“崔娘子該改口了，如今……已是貴妃娘娘了。”

“冊封儀式還未進行，正式的旨意也不曾下達，我稱為宸妃，也合禮度。”崔秾徐徐說著，輕淡的語氣中出一傲慢。

說得在理，小太監自然也不會多，便跳過這個小曲，說道

“這些燈啊，是陛下特地為娘娘尋來的。特別是那盞鴛鴦燈，奴聽說……還有陛下的手筆呢！”

崔秾瞳孔微，沉靜的眸子里閃過些不可置信。

蕭言舟，會為一個子做這些毫無意義的事？

然而更讓驚訝的事還在后頭。

小太監領著進了偏殿后便退了下去，只留崔秾與謝蘅蕪兩人，還有雪球一只貓。

崔秾時，正見謝蘅蕪坐在坐榻上，手中著一個絨小球逗著一只雪白的貓兒。

為了看起來不至于太過病弱，謝蘅蕪穿了藕荷上杉，搭著淡金下，鬢間以幾玉簪點綴，清婉如芙蕖，又不失華貴莊麗。

低頭時，耳下明月珰輕晃，便將雪球的注意力吸引過去，雪球出爪墊，撥弄著的耳珰，甚至還想用咬幾口。

這畫面當然極，不似真實，崔秾的面上也顯出幾分空白，但不是因為這場面如何人，而是……

貓？

宮里怎麼會養貓？！

陛下不是有疾嗎，連些什麼花香都聞不得，更別說這種東西了。

可現在卻養了，還直接就養在了宮中？！

崔秾垂睫，目中閃過茫然。

陛下對謝蘅蕪……就是這般縱容嗎？

這就是他人的模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