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蘅蕪其實依舊心有余悸,只是不曾在人前表現太多。
盡管功達目的,清理了邊的南梁暗探,可自己也險些死在了里頭。
崔太后如此對蕭言舟下手,也不過……是被送回了國寺。
秦王尚且是親王,卻也得依憑崔氏的力量,沒有了這座靠山,他這就被當作了犧牲品。
可就是被當作犧牲品的秦王,也曾經,能輕易拿。
這便是權力……蕭言舟貴為皇帝,在世家權力面前,依舊要作出讓步,那一個沒有家族的妃子……又能做什麼呢。
就算被封妃,也不過給人一點忌憚。崔太后想殺,只是麻煩了一點,卻還不是隨意下手嗎?
現在已不打算離開這里,手中無權,是斷不能行的。
不能永遠仰仗蕭言舟的庇佑,活在他的羽翼之下,謝蘅蕪不想為他的拖累。
那日在宗廟時,是認真,想與他能并肩而立。
何況也想助他,盡早扳倒崔氏。
崔太后對極盡利用,又想殺之而后快,如何不恨。
還有的夢……
謝蘅蕪閉眼,有些疲倦。
那段不斷反復的夢境,已被記得爛于心。
黃沙與兵戈,無不指向邊境之地。
盡管……實際上的北姜與南梁接壤邊境是沒有黃沙的。
但夢境,總是會離現實一些。
還有夢里的哪個男聲……究竟是何人?
謝蘅蕪覺得那男聲悉無比,卻又想不起來,每每只要細想時,就頭痛裂,再不能想到別的東西。
有預,自己……或許要去一趟邊地。
在那里,能弄清楚自己一直不曾明晰的問題。
是誰……
蕭言舟回到紫宸宮后,接見了被他宣召來的靖國公。
靖國公不明所以,來之前猜測了許多,也沒想出究竟有什麼召見他的理由。
等他被傳召,蕭言舟也一言不發,只沉默地看著他,將靖國公看得骨悚然。
然等蕭言舟一開口,更是讓靖國公心驚。
“卿可還記得,令胎記的模樣?”
靖國公呆了片刻,想蕭言舟突然問起,莫非是知道了什麼……
尋多年,他與夫人幾乎都快放棄了。蕭言舟現在忽然提起,靖國公心里燃起希,又怕是一場空,按捺著道“臣自然記得小胎記模樣,不知陛下……?”
“畫出來。”蕭言舟傾看他,一字一頓道,“一筆不錯,畫下來。”
靖國公目中一熱,猜到了什麼,忙不迭應著聲,取過紙筆描畫。
不過片刻,胎記的圖樣便出現在紙上。
蕭言舟凝眸看著,心里遠不似外表平靜。
胎記的形狀,自然只有父母才最清楚。
外人就算知道了其鎖骨有胎記,也不可能造假造得如此細致……
所以阿蘅,十有八九,真的是……
那靖國公,豈不是他的岳父了?
靖國公看著蕭言舟面,心里忽上忽下,又不敢出言催促,將臉憋得通紅。
隨后,他看見年輕帝王極為復雜地瞧了他一眼。
靖國公心里一咯噔。
“你可
還記得的生辰?”
靖國公不解,還是老老實實回答道“回稟陛下,是三月十八。正好……是那一年先蠶禮的時候。”
他說道此也頗為慨,當年長出生,恰逢先蠶禮,天下共慶,軍中部下都說,這兒定是天降的福兆。
誰曾想竟會……
“退下吧,無事了。”蕭言舟收起畫著胎記的紙,無視靖國公的傷,對他下逐客令。
靖國公莫名其妙走了這一趟,什麼也沒能問出來,還莫名傷心了起來,心里如貓抓般刺撓,回去向夫人求安了。
謝蘅蕪醒來后數日,一直在拾翠宮安養。整個宮里的人都萬分小心待,仿佛是在照顧什麼易碎的瓷。
這不能做那不能做,整日無聊,開始學著下棋。
謝蘅蕪照著棋譜,埋頭研究起來。
學過一點,但不通。畢竟棋藝這種技能,遠不如紅之類“有用”,侯府只想將培養一個漂亮有趣的玩意兒,自然不會對投太多別的力。
想要在這里培養自己的勢力,躲不開與前朝那些老狐貍的周旋,而對付他們,可不是用宅手段那麼簡單的。
謝蘅蕪自知自己還稚得很,想要從棋子為執棋者,還要一段路要走。
自己有個大膽的想法,聽聞崔秾棋藝一絕,想等進一番后,見崔秾一回。
誰說敵人,便不能為盟友。
這事兒謝蘅蕪是躲著蕭言舟做的,謝蘅蕪擔心他知道原委后會多想,又覺得這點小事不必麻煩他,便不打算告知他。
然而蕭言舟是何許人,自然察覺出有事瞞著自己。
他要知道什麼事,怎麼可能還被謝蘅蕪瞞住呢。
蕭言舟一時也沒有多想,只是奇怪為何要的。他裝作不知,卻比往日要提前了許多來到拾翠宮。
如今蕭言舟來這里可謂越發絡,宮里的宮人都從一開始的張變為了如今的淡定,見到蕭言舟來,紛紛退避下去。
這般無聲無息的,便沒有被謝蘅蕪知曉。
蹙眉看棋譜看得仔細,等發覺蕭言舟到時,已是后者故意弄響了珠簾。
謝蘅蕪心里一慌,也不知出于何種心思,將棋譜藏進了被中。
慌里慌張的小作早就被蕭言舟看了個清楚,他心中暗笑,面上只作不知,抬眉問道
“做什麼呢,見到孤這般心虛。”
謝蘅蕪睫羽撲閃,素手著發尾順著,輕聲道“妾哪里心虛了……”
蕭言舟揚聲“是嗎?”
說著,他故意就要往榻上坐去。
好巧不巧,那里正是藏了棋譜的地方。
謝蘅蕪心里一急,沒多考慮就道“等等!”
蕭言舟俯的作一頓,抬眸玩味“怎麼,被子里藏著什麼孤見不得的東西?”
“這……”謝蘅蕪垂眸,眼珠一轉,便順水推舟,道,“陛下說什麼呢……”
“都是……都是一些兒家的東西,陛下還是不要看了。”
蕭言舟角微微上揚,故意逗“阿蘅什麼東西,孤是沒見過的?”
“該不會是……什麼戲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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