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聽容老遠就聽到了尤貴泰咋咋呼呼的喊聲,不耐煩地歎了口氣,起道:“是兒的提議,祖母覺得不錯,便做主定下了。”
“廷青讀書都沒學明白,你還攛掇老太太給他學武,這不是瞎添嗎?”尤貴泰顧忌著尤聽容馬上要嫁進池家了,說話還算客氣,“你趕去和老太太解釋解釋,可不能這麽胡來!”
“父親誤會了,我也是為了廷青的子。”尤聽容泰然自若解釋道:“父親也是讀書人,自然知道讀書是苦差事。”
“是科考這一關,便得在冷冰冰的考場裏熬上九天,若是不養好了,如何熬得住?又怎能為尤家耀門楣?”
尤聽容說的不急不緩,但字字鏗鏘,聽的尤貴泰竟覺得好似在和貴人說話,不自覺就短了氣焰。
尤貴泰沉默的功夫,三姨娘帶著焦急之進來了,“老爺,大小姐也是關心則,老爺千萬不要錯怪了。”
“三姨娘來的巧。”尤聽容哼笑一聲,意有所指。
“我聽說老爺過來了,擔心老爺一著急,說了重話惹大小姐不痛快,想著過來勸勸。”三姨娘帶著一貫的假笑,“再說,廷青也是在我邊長大的,驟然離了我,現在又病了,我實在焦心。”
話裏話外,暗指尤廷青是離了才生病的。
尤貴泰也幫著三姨娘說話,“聽容,你三姨娘也是好心。”
三姨娘把自己撇清了,繼續道:“大小姐,讀書之事咱們人家隻知個皮,還是不要了主意。老爺也是讀書人,當年不也是這麽過來的?”
三姨娘這話說到了尤貴泰心坎上。
“你三姨娘說的是,你趕跟老太太說,把門口那個布告給撤了,我們家不需要什麽武學先生。”尤貴泰麵鄙夷之,“武夫低賤,我是不會讓廷青學的。”
尤貴泰是靠科考翻了,心裏認定了,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不願讓尤廷青沾染下九流的事。
“朔國大軍才打了勝仗,大揚國威。得虧父親不與將軍們同朝議政,否則這話若是朝中的將軍們聽見了,隻怕要拆了咱們家房子。”尤聽容反相譏。
尤貴泰想想這場麵就要打哆嗦,自知失言。
三姨娘打圓場道:“大小姐嚴重了,這不過是家裏的玩笑話,大小姐何必較真呢?”
尤貴泰連連稱是,三姨娘眼骨碌一轉,開口道:“夫人子,子又不好,許是力不濟,教導孩子也難免慣些。從前廷青在我那兒,勤刻苦許多,從不會老爺失……”
三姨娘話說到一半,一副自知失言地模樣,“是我多了,大小姐不要見怪。”
尤貴泰聽著,捋著胡子暗自點頭,“慈母多敗兒。”
三姨娘喜笑開,“夫人還要張羅大小姐出嫁的事,對廷青的功課難免就有疏忽,若是夫人實在辛苦,我倒是願意出點力氣。不如……暫且先讓我照顧著?”
尤聽容冷眼瞧著,三姨娘這是又盤算起了尤廷青了。
三姨娘被尤聽容瞧著心虛,又補充道:“大小姐放心,隻是權宜之計,待大小姐出嫁了,夫人也得空了,姨娘再把廷青送回正房裏。”
這話說的也忒假了,尤廷青被帶走了,哪裏還會主送回來?
三姨娘本以為尤聽容必然要疾言厲地拆穿,都想好了說辭,誰料,尤聽容竟然笑道:“三姨娘說的也不無道理。”
三姨娘有些驚訝,了個有些不自在的笑,接著的笑就僵在臉上了。
隻聽尤聽容繼續道:“母親心,不像三姨娘,為了誣陷我私通,連朝廷命也敢一同牽連上,論起心狠……誰能比得過三姨娘呢?還好沒讓廷青學了去。”
三姨娘的臉登時便青了,囁嚅了許久,也沒想到周全的話。
幾人正僵持,有財就小跑著過來了,“大小姐!池公子來了!”
尤聽容抬頭去,池卿朗姿拔,整個人被罩在靛藍的短絨披風,隻約約看見一抹澤的苔古織錦,正往院門口來。
“三姨娘,你瞧,這苦主就尋來了呢。”尤聽容衝三姨娘挑了挑眉。
三姨娘聽到池卿朗的名字都渾不自在,誰能想到,當日設計陷害兩人有私,結果,池卿朗還真瞎了眼求娶尤聽容呢?這可是尚書家的公子!
尤貴泰方才囂張的氣焰然無存,反而有些局促地理了理袍,小聲道:“方才父親是著急了,你不要放在心上。”
說罷,尤貴泰笑嗬嗬迎了上去,“下見過池大人!”
池卿朗先看了眼尤聽容,笑著還了一禮,“尤大人是長輩,實在不必如此。”
又溫雅地喚了聲,“尤小姐。”
尤聽容見著他,神這才和了些,溫聲喚道:“池公子怎麽來了?”
“聽聞府上昨夜了大夫,我心裏擔心,當了差便想著過來看看,”池卿朗聲音溫潤低沉,將手裏著的東西往上提了提,“來的匆忙也沒有準備拜帖,實在是失禮了。”
“出宮後經過東街的糕點鋪子,正好有才出爐的梅花糕,香甜糯,老人孩子都喜歡吃,便多買了些。”
尤聽容接過,果然還熱乎著,那層熱意似乎能到心裏,“多謝。”
“是我弟弟昨夜發了高燒,看了大夫,已經退了燒了。”
“那就好。”池卿朗提起了門口的告示,“怪不得尤大人要為小公子請武先生。”
尤貴泰不知如何回答,承認了也不是,否認也不好,隻能尷尬的笑笑。
池卿朗好似看不懂尤貴泰的不自在一般,自顧自道,“我時也是請了先生學些拳腳,若尤大人不嫌棄,我倒是有不錯的人選,都是可靠的老兵。雖不算通武學,教些強健的拳法還是可以的。”
尤貴泰哪裏敢拒絕,隻能著鼻子認了,“多謝池大人。”
三姨娘也待不下去了,兩人找了理由走了。
池卿朗這才朝尤聽容挑了挑眉,出了一個有些戲謔的笑。
尤聽容噗嗤一聲笑了,知道池卿朗這個人早看出了尤貴泰不樂意,還故意這麽說。
“我本以為,池公子這樣的端方君子不會捉弄人呢。”
池卿朗燦若星辰,勾一笑,“若能逗佳人一樂,便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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