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之前一貫清儉,吃穿用度也未曾有過要求,可如今這番實屬古怪,想來這些東西……都是給那位姑娘的,由此可知,那夜……”
“賤人!”
聽到此,宋今棠再也按耐不住,將手中的茶杯狠狠甩了出去!
頓時間,茶杯碎裂,滾燙的茶水濺了一地。
“姑娘息怒!”
霎時,屋中所有的人紛紛跪下,不敢抬頭直視的怒容。
宋今棠一張原本嫻靜溫的臉此刻因為惱和憤怒顯得有些扭曲,咬牙低語,
“荔淳,咱們走著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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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初雪後,寒意驟襲,綿綿白雪下得無休無止,整座長平侯府皆被一層薄薄的積雪覆蓋。
雖有幾位主子怕冷不走,但更多的人卻在為年節的事辦著,一時間,府各倒也熱鬧非常。
春暉園正廳中歡聲笑語不斷,裴昭音正帶著幾個堂姐妹一同剪窗花,老夫人在主位上笑地同姑娘們敘話。
故老侯爺共有三個兄弟,如今皆已駕鶴西去,不過兄弟們所生的子孫後代倒是十分和睦,也未曾分家,隻各自住於長平侯府東西各院,孩子們平日相見倒也十分方便。
老夫人平日裏最喜歡這些姑娘們,閑暇時常常人到春暉園小聚,因著從不像其他長輩們那般嚴苛,姑娘們倒也樂意常常到春暉園待著。
今日好興致,也人將謝梔傳了來在一旁陪侍。
屋子外天寒地凍,屋地龍鋪著,溫暖如春。
“算算日子,三兄應該今日便要回來了吧。”
裴昭音一麵剪著手上的窗花,一麵問老夫人。
老夫人歎口氣,“前日就命人回來送信了,隴州回京的路段啊,雪厚難行,三郎說大抵不能如期歸來了,還得要個三五日功夫吧。”
昭音撇了撇,“還想三兄給我找些書呢。”
聽了老夫人這話,謝梔卻有些詫異地抬了眸。
裴渡今日回不來?
可今日是……
他明明答應過自己的。
謝梔心中一怔,隨即微不可察地苦笑一瞬。
是啊,隴州離京師那麽遠,雪那麽厚,自己本不該期待的。
是騙他在先,沒理由為此委屈,不配。
隻是今晚,該不該吃藥呢?
站在原地,有些苦惱地想。
罷了,做戲做全套,還是吃吧,熬一熬也就過去了。
說不定還能讓裴渡對多幾分愧疚。
“聽聞世子明年春天便要外任了,不知是真是假?”隔壁院的五娘話問。
老夫人眼中出笑意,點頭道:
“是有這個消息,不過如何,還是要看聖人的意思。”
三房夫人聽如此說,便知是八九不離十了,
“先恭喜老夫人了,這個節骨眼上讓世子外任一年半載,怕是聖人有心提攜,再回來時,定要升做大了。”
老夫人擺擺手,“月圓則虧,往後如何,誰也說不準,且耐心看看吧。”
幾人剛說到此,便有一侍掀簾進來,匆匆來報,
“三夫人,不好了,曲姨娘怕是要發了!”
“什麽?”
三夫人皺了皺眉,問那侍:
“曲氏產期未至,怎會提前發?”
“聽說……聽說是曲姨娘今日想去看九姑娘,下了雪路不好走,便摔了一跤……”
“真是不當心,還有你們這些下人也是,怎麽當差的!”
三夫人眉頭皺得越深,板起麵孔就是一頓數落。
“好啦,你罵也無濟於事,快回去看看吧,來人,派人去知會三老爺一聲,也他今日啊,早些回來!”
“是,那媳婦先下去了。”
三夫人說完,匆匆退下。
老夫人又命人去給佛像添燈加燭,為孩子祈福。
“唉,這還未過年呢,就又起風波,但願曲姨娘和孩子能平安無事。”
謝梔寬,“老夫人無需憂心,一定會逢兇化吉,平平安安的。”
老夫人點點頭,接過遞來的茶水喝了,似乎是想起什麽,對謝梔道:
“荔淳,你同我進來一下吧。”
謝梔心中雖有些疑,但還是點點頭,扶著老夫人進了室。
室中正有五六個侍在打掃,屋熏著安神香,謝梔想起睡在耳房中的那半年的安寧時。
“都下去吧。”
老夫人屏退眾人,一時間,屋隻剩下與謝梔。
“你且等等。”
老夫人說完,放開的手,慢悠悠地走到梳妝臺前,雙手在裏頭翻了又翻,取出一個小錦盒來,放到桌上。
“老夫人,這是?”
謝梔有些不著頭腦地看著那錦盒。
老夫人緩緩在桌前坐下,手將那錦盒打開,隻見裏頭是一對極好的珊瑚手釧。
“這是從前我封誥命夫人時,宮中賜下的,你要好好收著。”
謝梔急忙推辭,“老夫人,這珊瑚既然如此貴重,您怎麽忽然給了奴婢?奴婢惶恐,實在不敢收。”
“這是我的一點心意,你既然跟了三郎,往後啊,要事事以三郎為先,對他好也給自己的餘生,找條安穩的路。”
老夫人說著,拉過謝梔的手,將那對珊瑚手釧戴在手上。
手釧通紅,襯得謝梔一雙本就白皙的皓腕愈發雪白,人不敢直視。
謝梔有些驚訝地一眼,隨即低聲道:
“老夫人,您是不是知道了……”
老夫人笑了笑,“我雖老了,但還不至於耳聾眼瞎,這府裏的事啊,沒有什麽能逃過我的眼睛。”
謝梔聞言,心中愧到了極點。
惱之下,心中又對裴渡生出幾分怨怪來。
裴渡將此事告訴老夫人做什麽?
也不嫌臊得慌。
“你之前也和我相了大半年,從你的言談舉止、待人接來看,我便知道,你從前一定也是好人家的孩,否則三郎不會看上你,”
老夫人頓了頓,又道:
“既然你和三郎不說緣由,我也不追究,可如今你既然了……我也不得不提醒你一句,往後夫人進了門,三郎給了你名分,你也要和夫人和睦相才是,荔淳啊,這便是你的安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