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靜得可怕,半年前還常有一位喜穿月牙白的姑娘靠著他的桌案, 陪伴著他辦公。
他批閱奏折時, 就坐在一旁安安靜靜地畫畫。
不似尋常兒家畫些鴛鴦,牡丹之類的圖案, 每一次蕭珩側首看向時,畫的都是千篇一律的紅山茶花。
蕭珩不明白那種花有什麼值得喜歡的,既沒有牡丹國天香, 又沒蘭花清新雅致。
畫中的花一簇簇的開得茂盛, 紅得俗氣。
蕭珩覺得刺眼, 趕在那姑娘扭頭看他前收回視線。
殿門前一陣輕緩的腳步聲打斷了蕭珩的思緒,他愣了下隨即抬起頭,沒有看到他想見的人。
侍端著錦盒上前,輕聲道:“太子殿下, 將軍府的人方才過來, 說是將鄧將軍贈予太子妃娘娘的新歲賀禮送過來。”
蕭珩皺眉, “離過年還早, 他倒是殷勤。”
侍回稟道:“將軍府的人說, 靖安侯在前線失去聯系已有多日,鄧將軍現已帶兵奔赴戰地搜尋, 興許除夕前趕不回來了, 便命人提前將賀禮送給太子妃。”
蕭珩帶著扳指的手指蜷了下,猶豫良久后開口道:“打開看看。”
侍上前幾步, 將錦盒在蕭珩面前打開。
雕刻著祥云紋的木盒里,擺放著一張扇面,除卻請名家題的字外,還畫了紅山茶花畫。
蕭珩盯著那張扇面許久,直到眼眶刺痛,他手迅速將侍手中的錦盒打翻,抑著怒火道:“拿出去扔了!”
侍不知原因,慌忙跪地撿起散落在地上的扇面,躬退了出去。
蕭珩著侍離開的方向,心中怒氣更勝。
鄧硯塵喜歡。
蕭珩一早就看出來,鄧硯塵每每看向許明舒時眼中毫不掩飾的傾慕。
早在遇見自己之前就認識鄧硯塵,憑這們之間多出的這幾年青梅竹馬的分,就夠蕭珩心生妒意。
那是他的月亮,無論今后暗淡還是明艷,都只能是他的月亮。
蕭珩站起,正上宮里的太醫一同去探被足在自己寢宮里的許明舒時,殿門前再次傳來一陣響。
殿門敞開,侍衛周夾雜著連滾帶爬地跑進來,滿面驚恐道:“太子殿下!不好了,太子殿下!!!”
蕭珩擰眉,看向殿下跪著的人,沉聲道:“什麼事?”
“太子殿下,靖安侯在返程途中遇襲,所帶的支隊盡數被屠殺,尸骨無存!”
烏云遮天蔽日,整個天空暗得猶如黑夜。
蕭珩眼中各種神雜,慌、難以置信、最多的是驚恐。
怎麼會這樣,他分明人行刺,僅僅只是靖安侯傷,一段時間不能帶兵打仗而已。
他從來沒有想過取靖安侯的命,那是許明舒的至親至的爹爹,他沒有想過要害許侯爺命的。
他漫無目的地圍著殿前的書案踱步里許久,猛然間像是意識到什麼那般抬起頭,過層層宮闕看向那個悉的地方。
他提起墻上懸掛的長劍,大步朝著那個方向走了出去。
乾清宮的殿門被人從外面打開,錦衛校尉魚貫而,驅逐了殿的宮人,在兩側依次站開。
太子蕭珩提著劍一步一步走進,面上慘白神肅殺,宛如黑夜當中的鬼魅。
錦衛指揮使裴譽跟在他后,替他守著最后一道門,不許任何人進出
寢宮,層層帷幔籠罩的床榻上躺著一個形瘦弱人,正在有氣無力的息著。
那人目渙散,像是被病痛折磨著,整個人看著干癟毫無氣神。
蕭珩將劍對準了床榻上的人,咬牙道:“是不是你做的?”
床榻上的人渙散的瞳孔向他,朝他笑了一下,隨即陷一陣劇烈的干咳中。
“靖安侯,是不是你派人殺的?”
那人咳了半晌才平復,看向蕭珩的眼神中著銳利,沉聲道:“是朕。”
劍抬起幾寸,冰涼鋒利的劍尖對準了承帝的脖頸,質問道:“為什麼要這麼做?”
聞言,承帝看著他突然笑了,問道:“那你,又為何要行刺靖安侯?”
蕭珩一時語塞,吞吞吐吐道:“我只是……我只是想讓他傷一段時間不能帶兵,我只是想要兵權……”
承帝用帕子掩面又咳了幾聲,收回手時白的手帕上帶著幾跡。
“你知道當你朕為何在眾多皇子中選擇了你嗎?”
承帝抬頭看他,尚未等他開口自顧自的道:“因為在一眾皇子中,只有你同朕最為相似。”
蕭珩然大怒,他此生最是厭惡旁人說自己像承帝。
承帝無無義,為了權力他不惜犧牲一切,無論是他的人,還是他的人。
蕭珩并不想為這樣的人。
“皇長子蕭瑯空有仁之心,缺狠厲的手腕。蕭瑜驕縱頑劣,難大業。蕭玠寄山水,只適合做個閑散王爺。唯有你,最合朕意。”
“只可惜你守在那個人邊,養了顧忌兒長的子。朕知道你些年你一直暗地里查詢你生母死的真相,朕不怕你知道,你生母是為了給你的前程讓路而死,這是朕給你上的第一課,今日,靖安侯之死便是第二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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