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稷生辰那天，他沒有讓人辦，只在晚上帶著兒，隨同謝蘊回了謝家。

謝夫人本想親自下廚給他煮完壽面，被謝濟拼命攔下了，謝蘊自詡這些年長進不，自告勇，卻再次被謝濟攆出了廚房。

這一家子的廚藝，只有他拿得出手，為了避免皇帝在生辰這天出點什麼意外，他親自下廚做了這碗壽面。

母兩人進不得廚房，只好去書房尋那翁婿。

里頭二人正在談最近的改制，許是的確天時地利人和齊全，這兩年頻繁有子展頭角，清明司提拔了一位蘇笑笑的司副，接連破獲了幾起大案；今年的皇商名額也被荀君拿下，了第一位皇商。

就連邊關都護府都封了位將軍，眾人也都認識，就是前些年在宮中混吃混喝的謝英之，關瑤。

“皇上此舉，雖眼下世人多有不解，可其利在千秋啊。”

謝父笑了笑，將一盞茶推過來：“新得的好茶，皇上嘗嘗。”

殷稷看了眼茶盞，隨即笑開：“猴魁。”

謝父面驚訝：“皇上厲害，竟只聞茶香便能識茶，臣佩服。”

“岳父謬贊了，當年中秋賞月，朕第一次喝您的茶，就是這種，所以才記住了。”

謝父有些驚訝，中秋賞月？什麼時候？

他面茫然，他當真是不記得自己請殷稷來賞過月，而且他還有心思賞月喝茶的時候，不是這幾年，就是十幾年前了。

“皇上記可真好。”

殷稷又笑了一聲，他怎麼能不記得呢？

若是沒有那次赴宴，沒有留下那篇文章，他就不會被謝蘊看見，他可能就永遠是一個人了。

但他沒有再提，他始終記得自己當年的不起眼，謝父不記得再正常不過，再說下去就沒有意思了。

“爹爹，你怎麼能不記得呢？你當年還給了他一方硯臺。”

謝蘊推門進來，開口提醒，殷稷有些尷尬：“往事太久遠了，還是不提了。”

他怕謝父仍舊不記得，讓場面難看。

然而謝父卻一拍桌子想了起來：“我的硯臺！”

他抬手捂住口，眼可見的心疼：“我那方極品的洮硯啊，我自己都沒舍得用啊，你非要給他，為了不顯得偏心，我還給了祁硯一本古籍……我的寶貝啊！”

他抬眼朝殷稷看過來，眼底帶著期待，似是想開口討要，但又覺得丟人，所以糾結在了原地。

謝蘊連忙拉著殷稷走了，剛才想著要提醒爹了，倒是把這茬給忘了，等兩人一路進了梅林，瞧見后沒有人追上來，謝蘊這才松了口氣。

“那硯臺我爹這兩年才不念叨了，我就給忘了，還好走的快。”

殷稷有些茫然：“那方硯臺很寶貝？”

他那幾年不識貨，那硯臺也一直收著，后來帶回了蘭陵，第一次用就是砸蕭寬的腦袋。

“蕭家被抄了，東西說不定還在國庫里，回頭我讓人找找。”

“給你的東西哪有要回來的？”

謝蘊拉著他往前，“我想起來有棵樹要給你看。”

當年的那支梅花找了工匠養活了，就種在這梅林里，一直想帶殷稷去看看。

殷稷卻拉住了，抬手遙遙指向遠：“你說的是那顆嗎？”

謝蘊抬眼去，就見在一眾綠葉梅樹中，一樹十分醒目。

“這是二度梅？”

二度梅十分罕見，往年冬春才會開的梅花，竟然在開在了八月里，而且不論品種，花朵都是的，在謝家住了十幾年一次都沒見過。

驚訝的都忘了去尋自己想找的那棵，但等到了跟前，就反應過來，不需要再去找了，因為好巧不巧的，這棵竟然就是。

“它大約是為你開的，謝你當年將它摘下來，讓它生出了另一番風景。”

隨口一說，只是話音落下也覺得有幾分道理，不由笑起來。

殷稷卻是一搖頭，看過來的眼神很鄭重：“它最該謝的人是你，它該謝你沒有因為它被人折下，便視而不見；也沒有因為它枝干糲，傷你，便棄之不顧，若無你悉心呵護，便無它今日，是你給了它新生。”

謝蘊微微一頓，側頭看了過來：“稷郎，我在說梅樹，你在說什麼？”

“我也在說梅樹。”

殷稷仰頭看了眼那的，抬手摘下一朵，輕輕簪在了謝蘊鬢間。

“我一直想做這件事，今天終于有機會了。”

謝蘊配合地轉過頭來給他看：“好看嗎？”

“自然好看，”殷稷啞聲開口，隨即頭越來越低，“你怎麼樣都好看……”

后面幾個字淹沒在了舌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