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胎出生時,魏庭鶴冷著臉,站在屋外盯著關上的門。
宋婉江怕他又和上次一樣衝進來,索發作前就威脅了他,若是再在裏頭瞧見他的影,那便帶著孩子去吳家。
魏庭鶴雖然知道隻是說說,但還是怕在生產時了氣,便也隻得控製住自己的衝。
可和他一起等消息的人,通通都嚇的垂著頭。
直到吳氏幾人趕來,魏庭鶴才收斂了一些冷意。
柳至亦在門外守著,聽著裏頭的靜,正準備勸兩句讓主子安心,不想卻先聽魏庭鶴開了口。
“那藥丸,可有更直接的?”
柳至還未反應過來,又聽魏庭鶴接著說道:“府裏頭有兩個孩子足矣。”
“這...許是有,屬下盡力一試。”
柳至心中有些詫異,但依舊垂頭應下了吩咐。
這人人都喜歡家中熱鬧,更何況本來就清冷的左相府。
但主子為了夫人,不僅沒有納妾的想法,連懷孩子,都舍不得讓夫人吃苦,隻想尋著自己的子來配藥。
想罷,柳至有些恍惚。
他眼下雖未打算娶妻,但未來或許也做不到主子這般,一心隻守著一人。
連之前一直跟在他邊的語秋,都隻是因為習慣,才讓他一直耿耿於懷,氣這兩年的冷漠。
正想著,裏頭終於傳來了大的靜。
一陣響亮的嬰兒哭聲傳了出來,讓眾人都鬆了口氣。
可魏庭鶴卻仍是板著臉,直到語秋出來。
“大人,夫人一切安好。”
沒有先提孩子,因為知道眼前的左相,心裏最記掛的是他的夫人。
聽見這話,魏庭鶴擰著的眉才漸漸散開,下一瞬,他大步了進去。
“夫人可是睡了?”
“回大人,夫人剛剛看了一眼孩子就休息了,眼下裏頭還是髒,夫人剛剛睡前迷糊說了一句,讓您不用現在進去瞧。”
魏庭鶴聽罷緩了作,可往裏的步子卻依舊未停。
“我隻看一眼,不擾睡。”
話雖如此,但語秋知道,這位大人一旦瞧見夫人蒼白的臉,這一整日,應當就不會再起了。
吳氏和宋婉江的兩位舅母瞧著那滿臉通紅的小家夥,笑得合不攏。
“瞧瞧瞧瞧,多好看!是男娃還是娃?有了小景禮,能添個妹妹倒是更好!”
“回幾位夫人,是姑娘呢。”
白芨眼睛微紅,想起自家夫人剛剛的樣子還心有餘悸。
吳二夫人聽罷側頭看了一眼,帶笑道:“你怎麽也一副嚇著了的樣子,回頭自己也要生的。”
白芨垂頭屈了屈膝,抿間有些不知所措。
這兩年吳錦然時不時便來尋,一來二去,兩人倒也多了些來往。
而自一年前宋婉江替和冬青換了份後,這吳家二夫人,更是沒再催自己兒子娶妻,隻是來看宋婉江時,偶爾會拉著說會兒話。
畢竟和冬青雖還在宋婉江邊伺候,但份上,也算是尋常人家的清白姑娘。
正想著,原本還在哭的小家夥突然停了靜,隨後瞪著亮晶晶水濛濛的眼,無聲地笑了起來。
小孩子現在還不能多看,吳氏幾人隻好下心中的不舍,讓娘先將小家夥抱走。
正準備進屋看看宋婉江,吳氏卻被吳大夫人拉住。
“小妹等等,我看啊,那裏頭怕是沒你這個母親的位置了。”
吳氏順著大嫂的話看了進去。
隻見魏庭鶴坐在床榻邊,一隻手進褥子裏牽著睡著的宋婉江,整個人一不地盯著床榻。
“罷了罷了,大抵也沒我這當娘的什麽事了。”
“婉婉有福氣呢!咱們就別心了,讓好好休息一日,明日咱們再過來也不遲。”
吳氏在外屋等了許久,最後還是輕手輕腳地進去看了自己兒一眼。
瞧見睡得香甜,這才放下心。
離開後,魏庭鶴果然同語秋猜測的那般,一直未挪子。
鼻尖縈繞的味道並不好聞,甚至帶著濃濃的腥氣,可越是這樣,魏庭鶴不想讓婉婉再懷上的心思就越重。
不知過了多久,宋婉江才悠悠轉醒。
麵前的魏庭鶴眉眼間並不是很高興的樣子,甚至眼中還閃過愁容,直到兩人對視,他才轉了神。
“我去喚人,先喝點燉湯補補。”
“等等。”
宋婉江褥子裏的手剛了,就發現自己一直被他握著,索用了些勁,拉住了要起的人。
“看到孩子了嗎?”
“...”
魏庭鶴目有些許閃躲,片刻後才定了定神。
“還未來得及,不過是臭小子,應當同景禮那時候差不多。”
“誰同你說的是臭小子?”
“嗯?”
魏庭鶴微愣,隨後臉上突然迸發出驚喜。
他剛剛進來後就隻記掛著宋婉江,便也沒聽到那聲微弱的報喜,眼下這一回想,好像約約...是聽到了恭喜和姑娘幾個字。
“真的是姑娘?”
魏庭鶴小心地出聲詢問。
宋婉江不想讓人猜測男,整個府裏便也沒人提起這事,所以魏庭鶴雖然想要個兒,但一直沒怎麽說。
隻要是生的,是兒是都好。
當然,兒更好。
可沒想到,他竟然有這般好運。
“是呢,你去瞧瞧。”
宋婉江無奈一笑,將人趕了過去。
冬青將一直溫著的湯端來,可剛一放下,外頭便又響起了靜。
魏庭鶴去瞧了一眼,心裏卻始終放不下虛弱的宋婉江,不一會兒又匆匆打了轉。
“我們姑娘好看,像你。”
他眉眼間帶笑,拿起湯碗又坐回了床榻邊。
“我可沒瞧出來。”
宋婉江語帶嗔,水眸瞪了他一眼。
“這麽小的家夥,臉上還是皺的,也就你能睜眼說瞎話。”
“那可不止我,那頭守著的人都是這麽說的。”
魏庭鶴小心地喂著湯,心中像是被什麽東西填的滿滿當當。
那時他還沒發現自己的心意便想過,他們的兒,定會有著一雙和一樣的水眸,笑起來的時候同彎起的月芽,裏頭鋪滿璀璨的星辰。
想罷,他看著麵前的人,聲開口。
“婉婉,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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