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

時值隆冬，風雪席卷了整條渭水大街，南棲月裹了大圍巾，出兩手指頭啪啪啪打字回複自己經紀人那奪命催魂的消息。

那頭似乎是嫌棄回複消息太慢，直接給撥了電話過來當頭開罵：“南棲月！我就沒帶過你這麽難帶的藝人！”

南棲月訕訕一笑：“多謝誇獎。”

“有個小網劇的本，我替你爭取了，但是還需要試鏡，時間定在年初四，這次別再給我砸了。”那頭的聲音顯然依舊是恨鐵不鋼，大過年的，倒是難為人家還替自己心。

南棲月漫不經心吸了吸鼻子，找了長椅坐下，笑道：“行啊，隻要導演別嫌棄我沒有金主就行。”

經紀人那邊猛地一噎，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話來：“你這都什麽命啊。”

南棲月邊依舊漾著笑意，無話可說，抬起僵的手指把電話給掛了。

模樣生得好看，口罩下藏著一張瀲灩勾人的鵝蛋臉，五致，若凝脂，尤其那一雙暴在空氣中的鹿眸，像是時時噙著一汪秋水，看似皎潔無暇，其實勾人心魄。

偏偏這天生就該吃頂流飯的臉，配了個佛係的主人。

在這個圈裏，靠臉，還遠遠不夠。

今年的冬天好像格外冷，也不知道坐了多久，抬頭看，天空依然是霧蒙蒙一片，飄著零星雪花。

街頭的另一邊有個流浪音樂人在拉小提琴，曲聲婉轉綿長，南棲月覺著好聽，最終站起來走過去付錢點了首曲子。

那人是個啞，笑著對打了個手語，南棲月看不懂，隻是對他點了點頭。

“除夕快樂。”後一道聲音闖，南棲月循聲回頭，向那聲音的主人。

那是一個陌生的麵孔，卻一眼讓人心頭微。

黑大包裹著他強勁的軀，敞開的外套之下搭配著正兒八經的西裝襯，就連領帶都係得一不茍，再往上，那雙偏冷清的眉眼正垂眸與對視，鼻梁高，看似溫和的麵容其實藏著鋒利。

“手語的意思，是除夕快樂。”男人聲音清洌，碾過人的心頭，莫名與這寒冬極為切。

聽著怪冷的。

南棲月怔愣片刻，反應過來後衝那流浪音樂人微微一笑：“謝謝，你也除夕快樂。”

這個天氣，渭水大街來往的人並不多，南棲月還站著，生出一尷尬，並不知道這個陌生的男人為什麽會替解釋一句手語的意思，但還是揚一笑：“謝謝。”

男人的目又重新回到上，隻是短短三秒鍾的時間，之後微微頷首，轉消失在這條街的盡頭。

拐角，一穿著青黑道士服的將男人去路擋住，那道士大冬天也穿得極，發簪鎖著長發，五被凍得通紅，手裏拿著把格格不的黑折扇，“刷”的一聲扇出一陣冷風，隨即一板一眼地看著男人說道：“小兄弟，貧道瞧你麵春，好事將近，許是已遇見那命定之人。”

“哦？”男人似乎沒將他當招搖撞騙的無賴，反倒輕挑地問出一句，“大師可知我命定之人是誰？”

青道士捋著下那稀疏的胡須，哈哈一笑，折扇一收打著忽悠：“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男人也不怒，嗤聲一笑，沒再理會他的故弄玄虛。

-

渭水大街背靠渭水大院，而這渭水大院是北城數一數二的頂級豪宅，裏頭住著的都是些叱吒風雲的大人，權勢滔天，縱橫全城。

南棲月老太太散步似的在渭水大街逛了會兒，服沾了雪，染上一的寒意，再抬頭時，人已經進了渭水大院，到了目的地，僵直著子，麵悵然，頹廢地歎了口氣。

去年的今天，薑老頭對下了死命令，要麽給他拿個最佳演員的獎回來，要麽給他帶個外孫婿回來。

如若不然——

就別回來了。

南棲月喪氣得很，這不是為難人嘛。

自打投工作後，南棲月就很回渭水大院，除了要跟薑老頭死強之外，也不想讓人知道自己與薑家之間的關係。

但今天是除夕夜，闔家團圓的日子，再怎麽強，也得回來看將養長大的老爺子。

其實也是來做年度總結，來挨訓。

一沒業績二沒男人的，能氣死那八十多歲的薑老頭。

“呦嗬，這穿得跟做賊似的姑娘是誰啊？”一道十足欠揍的聲音冷不丁從後響起，嚇得南棲月一個打。

站著不，懶得轉搭理那人，目堅定地看著麵前這扇大門，氣沉丹田，正慢吞吞挪著腳步進去時，後頭那人直接拎小仔似的把拎了進去。

“薑百川！你大爺——”南棲月被丟在一邊，還沒站穩腳跟就被眼前這個高二十五厘米的竄天猴給拉下墨鏡口罩，出一雙浸著水的小鹿眼和那罵罵咧咧的表。

薑百川笑了，揶揄一聲：“噢，原來是我們家那位傳說中的大明星。”

後三個字，咬字極重，南棲月一聽就知道他是故意的。

今年除夕下雪，大院附近的籃球場有不孩在堆雪人，嬉皮笑臉的聲音傳過來，南棲月哼了一聲不理會他，低著頭，心裏想著裏頭應該也一樣熱鬧。

所以如果進去了，一定會打破那樣的熱鬧。

於是那正上前的步子，失了勇氣一般往後了一步。

“行了，真是不經鬧。”薑百川拍了一把的帽簷，扯著人手臂就往裏走，“回都回來了還想打退堂鼓，那點罵還挨了不。”

來不及心虛，人就被拽進了屋裏。

客廳裏的熱鬧聲隨著的麵嘩然而止。

南棲月扯，尷尬地掃了一眼，最終視線落定在主位上的薑老頭上。

屋裏坐著的人眼觀鼻鼻觀心，端坐著安靜喝茶，就等著老爺子出聲。

“怎麽帶回來這麽個玩意兒？”薑老頭這一聲問得怪氣的，除了南棲月懵之外，其餘人都聽懂了，啞著嗓子沒吭聲。

薑百川自個兒都愣了會兒，回過神來才知道是在問自己，徑直走來往沙發上一坐，自個兒倒了杯熱茶，角微微一：“大門口撿的。”

南棲月聽完也跟著角一。

你們爺孫倆清高，大過年拿當笑話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