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辰、莫如之兩人視線對視。

莫如之怔怔盯著楊辰的眼睛，那眼眸還是妖異的橘紅。

但與以往的虛無暗淡不同，此時它們燦若星辰。

一對明亮的眸子中，能看到自己的倒影。

莫如之手臂輕，抬手在楊辰眼前晃了晃。

楊辰眼眸為之轉。

“陛下……你能看到了？”莫如之欣喜，鼻子微微有些發酸。

“嗯。”楊辰點頭，抬手抓住莫如之手掌。

“太好了。”

莫如之呢喃，不擅言辭，此時歡喜的心實在不知怎麼去表達，只憋出了這三個字。

讓莫如之先安心后。

楊辰閉目，又調息了一會。

等他站起來時。

天徹底暗了下去，城頭火把亮起。

這時，中凌霄、聶颶也已經調理好了息，來到楊辰邊。

只有了塵還盤坐在地。

這一日，他的消耗最大。

楊辰沒有去打擾，傳音問莫如之幾人。

“朕這是怎麼了？為何力會突然失控，無序膨脹。”

“陛下，這個我們也不清楚，可能只有了塵大師知道怎麼回事。”

“嗯，那就先等了塵大師調息結束。”

“……”

一炷香后。

了塵睜開雙眼，依舊盤坐，雙手合十。

“唐皇陛下。”

聽到了塵的聲音，楊辰幾人走了過去。

“了塵大師，朕……”

“唐皇陛下，您是想問為什麼力會突然失控，不斷膨脹是嗎？”

“不錯。”

“曾經，北域是一古國，本為一，大昌所位置，是曾經古國王族所在，王族有藥，名為一念奪魂……”

通過了塵的講述，眾人才明白是怎麼回事。

“一念奪魂！”

“都怪我，我不應該信了昌國主的鬼話……”莫如之自責。

“如之，這不怪你，是朕托大了。”楊辰擺手。

“自認為百毒不侵，沒想到那白煙不是補藥，而是補藥，這是朕自大，才引來的禍事。”

莫如之沉默。

心里還是自責。

中凌霄心有余悸。

“這次真是好生兇險，若不是有了塵大師在，皇帝小子兇多吉了。”

見識到了塵的真正實力，他起大師來，順口多了。

聶颶眼中紅芒跳躍，忍不住開口問道。

“了塵大師，你怎麼會武藏經？”

“而且你說你本姓武……你是……”

聶颶這一問，把中凌霄、莫如之，包括楊辰的好奇心都勾起來了。

對于武藏經這種奇功，沒有任何一個習武之人不充滿好奇。

對它的創造者，那就更是好奇和神往了。

有種見到傳說中人的覺。

了塵武藏經大圓滿，他姓武，再聯想到他的年齡。

眾人浮想聯翩。

“老朽知道你們在想什麼，但老朽不是。”了塵平靜的聲音傳來。

“武藏經是老朽曾祖所創。”

眾人聞言，微微有些失。

原來不是他們想的那樣，了塵大師是那位的曾孫，并不是那位。

心里想著，他們都不不心底啞然。

了塵大師確實長壽，但滿打滿算，如今也不過一百四十歲左右。

那位傳說中創造出武藏經的存在，可是兩百多年前的人了。

了塵這一百四十歲的高壽，都讓他們驚嘆不已，聞所未聞了。

哪有人能活兩百多年？

他們腦袋突然犯，也實在是對那種傳說中的人，太過神往了。

“大師如此高壽，卻如此年輕，宛若六旬樣貌，真是讓人稱奇。”

“莫非武藏經，還有延壽駐的功效？”

楊辰看著了塵，嘆了一句。

此言一出，眾人看著了塵發愣。

因為此時了塵胡須花白，面上雖有皺紋，卻氣紅潤，本不像一百多歲的人，看樣子只有六十歲上下。

楊辰剛剛雙眼剛剛復明，他當然不知道了塵之前的樣子。

但是中凌霄等人知道啊。

好似……

了塵在使用武藏經后，就突然變得年輕了。

“是啊，了塵大師，你怎麼突然變得年輕了？看著比我還年輕，有什麼訣竅嗎？”中凌霄了自己雪白的胡須問道。

“哪有什麼訣竅，回返照罷了。”了塵的聲音很平靜。

“回返照？”楊辰臉一變。

“了塵大師你……”

“原本老朽早已是將死之人，只是心有執念，尚有未解之禪機，未能明悟之佛理，遂以武藏經封鎖了生機，才在塵世多逗留了幾十年罷了。”

了塵面安詳，緩緩說道。

隨著話音落下。

他花白的胡須急速轉為雪白，這個迅速蒼老，面上消退，臉頰凹陷下去。

幾個呼吸之間，了塵已經衰老的不樣子，行將就木。

他整個人渾散發著暮氣，彌漫著死亡的味道。

親眼目睹一個人生機流逝，楊辰心中升起莫名緒。

此時他也明白怎麼回事了。

為了能把自己融合到一起的武藏經、恒沙語分開。

了塵用了武藏經，被鎖住的那一線生機，也再鎖不住了。

用不了多久，了塵生機就會斷絕。

“為了救朕，值得嗎？”

“值得嗎？”了塵撐開沉重的眼皮，深深看著楊辰。

“若唐皇陛下，與老朽所言，為本心所愿，那老朽以這一線生機，救回唐皇，那就太值得了，反之，不值得。”

“大師還是不相信朕？”

“出家人不打妄語，老朽半信半疑。”

他到死也不愿說一句假話。

這句話說完，他的呼吸越來越弱，好似風中殘燭。

此時，他每說一句話，都要耗費巨大的氣力。

“唐皇，老朽臨死前，還有一事相求。”

“大師請講。”

“老朽圓寂后，留下的舍利，唐皇可否帶到大唐京都…天下太平，眾生安康的盛景，老朽也想看看。”

“朕答應你。”

“好，好，好……”了塵連道三聲好，卻是一聲比一聲虛弱。

“苦修佛法苦未通，眾生需渡愿無窮。”

“慧淺薄執兇，功德圓滿待夢中……”

“阿彌陀佛……”

最后到道出一句佛號，了塵再沒了生息。

了塵圓寂前，念出的詩句在楊辰心底回。

楊辰能到，了塵對佛法的執念，還有對沒能功德圓滿的憾。

沉默許久。

楊辰低聲道。

“大師不必憾，您以蒼生為念，其實早已功德圓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