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初辰。
陸璟肆醒時,蘇珞淺還睡得沉沉。
一夜過去,兩人的姿勢早已發生變化。
在他懷裏翻了,不再背對著他,一張睡得的臉頰就在他膛上。
陸璟肆低頭在上親了親,這才起。
福臨聽到屋裏靜,連忙進來服侍。
承影候在外邊,不多時,便見自家王爺神清氣爽地出來。
他連忙上前,低聲道,“昨日段茂彬那一下摔得不輕,府醫讓他臥榻休養,文昌伯從城外的道觀回來看,但隻待了一會兒,便又回了道觀。”
“段茂彬這幾日,應是無法出府。”
陸璟肆冷嗤一聲,“繼續派人盯著。”
言罷,他便轉去了書房,承影連忙跟上,“屬下明白。”
說完這話,承影在心裏無聲慨。
這段茂彬怕是在秦樓楚館的酒壇子裏泡久了,將腦子泡壞了,忘了承安王是怎樣的人。
招惹誰不好,居然招惹到王妃上來。
想到剛才陸璟肆的吩咐,他不免打了個寒戰。
王爺這一招,是真將人至絕路啊。
——
段茂彬在府裏養了幾天傷,不待府醫同意他出門,便迫不及待地去了群芳樓。
夜半時分,東市街道靜謐無人。
段茂彬酒氣熏天、搖搖晃晃地從群芳樓大門出來,一旁的小廝小心翼翼扶著他。
然而不等主仆倆上踩上馬車車凳,便有一群壯漢從暗竄出來,快穩準地往他們裏塞布條,用麻袋將二人套起,綁走。
待把人掠至僻靜,段茂彬仍未從醉酒中清醒過來,隻因被裝在麻袋裏,四肢遭束縛而罵罵咧咧,毫沒有意識到自己即將麵臨什麽境況。
反倒是一旁的小廝,哆哆嗦嗦地打著抖,卻還是裝著膽子喝道,“我家爺乃文昌伯兒子,你們膽敢行歹事,文昌伯必定不會放過你們。”
而壯漢們對他的話極其不耐,其中一個上前,隻用一記手刀,便讓小廝閉了。
周遭倏地安靜下來,隻剩下段茂彬嘟嘟囔囔的聲音。
這次,壯漢們便沒有那麽客氣了。
幾人相視一眼,舉起的棒高高落下。
“啊——”
幽靜的街道上響起慘厲的聲。
然而這一偏僻,此時又是半夜,本無人聽得到段茂彬的聲音。
他被裝在麻袋裏,渾上下沒有一不被毒打。
其中一子直接掄在他小腹上,他慘厲的聲更響。
疼痛讓他清醒了些,口中的求饒變罵罵咧咧。
然而他罵得越狠,那些棒揮在空中劃破空氣的淩厲聲便越響。
到最後,罵聲又重新變回求饒聲。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求饒聲漸止,確認他已經暈過去了,壯漢才停了手。
趁著天還黑著,幾人將兩個麻袋帶回到文昌伯府大門前。
纏麻袋袋口的繩子解開,段茂彬被丟了出來。
他整張臉腫得像豬頭,上原本幹淨華貴的袍衫染了跡,汙糟不堪。
然而這還不算完。
壯漢們冷著臉,從襟中掏出藥,和水給他灌下,又將他上的服了個。
秋夜寒涼的凜風中,段茂彬就這麽赤|著被丟在自家府門大門口,上傷痕累累,尤其是下半。
做完這些,壯漢們借著夜掩護,消失得無影無蹤。
卯時末。
裕京城的街道逐漸熱鬧起來。
然而眾人不似往日一般,開鋪的開鋪,采買的采買,而是聚著一起,圍在文昌伯府大門前。
議論聲逐漸響起。
不足半日,段茂彬被人打殘服丟在自家門前的消息就在裕京城中散開。
等到段博文收到消息匆忙進城時,坊間已經言之鑿鑿段茂彬命子被斷,以後不能人道。
他一進府門便聽得自己老母親在主廳裏哭得昏天黑地,直呼自己連曾孫都還沒抱上呢。
接著又捶心肝地罵人。
段博文眉心直跳,臉沉。
他雖是近來癡迷於修道煉丹之,但到底是親兒子,且還是唯一的親兒子,發生這樣的事,以後他老段家可能就要絕後了。
他連忙去了段茂彬的院子。
府醫正在房間裏為段茂彬上藥,後者還昏迷著。
段博文匆匆看了幾眼,眉心擰得更。
這些傷,幾乎可以說是下了死手,且最重的集中在下半,分明就是想讓段茂彬下半輩子站不起來。
一看就是尋仇來的。
段博文眼神發沉,揪住管家的領,喝道,“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管家戰戰兢兢,將今早發現段茂彬的過程說了一遍,又讓跟在段茂彬旁的小廝進來。
但那小廝昨夜什麽都沒看到,且對方本沒出聲,他隻能判斷出對方是一群人,且還是一群魁梧大漢。
除此之外,什麽線索都沒有。
段茂彬好流連於青樓館,以前整夜不歸的況也有,因此昨夜他沒回來,府裏的人都沒當回事。
卻沒想到,居然會發生這樣的事。
最終,段博文隻能去京兆府報。
京兆府尹齊子安倒是接下了這個案子。
段茂彬被打這樣,自然是要往結仇結怨的方向調查。
但查了幾日,卻毫無進展。
不是齊子安無能,也不是京兆府不出力,而是因為——
段茂彬以前得罪過的人,太多了。
是在青樓館與其他花客發生過的大大小小衝突就數不勝數,更遑論還有那種口出狂言,招惹同為世家子弟的勳貴公子的事例。
就這些人,這次段茂彬出事,他們可沒在背地裏落井下石。
現在酒樓茶館的話本子已經編到段茂彬是生來無能,所以多年來隻敢納妾不敢娶妻,常流連煙柳之地隻是靠著藥在支撐臉麵罷了。
總而言之,齊子安帶著人勞心勞力地查了多日,卻仍舊沒有半點收獲。
——
承安王府。
蘇珞淺坐在院中涼亭,垂眸品茗,聽著澤蘭打探來的消息。
講得繪聲繪,末了哼了聲,“那段茂彬真是活該,現在是牆倒眾人推。”
蘇珞淺杏眸微斂,心間激。
倒是沒想到,陸璟肆居然會讓人下這麽重的手。
不僅毒啞,還讓他下半輩子站不起來。
各種意義上的站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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