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悉又陌生的客棧。
正是他們從京都急匆匆趕來,與溫錦告別的那家客棧。
好像已經隔了一輩子。
然而這裏的一切卻都沒有改變,時似乎不曾從這裏經過。
客棧的房間里,仍舊是當初他們剛剛趕來時的模樣。
只是昔日至親至的父親母親,卻已經不復從前……
當初站在溫錦旁邊的蕭昱辰不知去向。
當初憐地著他們的溫錦,此時正了無生氣的躺在床榻上。
兄妹倆錯愕的對視一眼,一個比一個快地奔向床邊。
「母親!」
「母親!」
兄妹倆心裏還有那麼一僥倖……或許母親還能醒過來?
或許母親的告別,還有轉機?
然而,躺在床榻上的「溫錦」再無回應。
「嗚嗚……哥……」
玥兒終於忍不住嚎啕大哭。
鈺兒手將妹妹按在懷裏,他轉頭問周凌風,「我們離開這麼久,這個世界,過去了多久?母親……」
周凌風搖搖頭,「皇上不必擔心,這裏的時間並未過去多久。溫錦不能再回來了,已經不在三維世界了。」
鈺兒深吸一口氣,果然如他所猜測。
他看著房間里,幾乎沒什麼變化,他們去另一個世界,所經歷的一切,都像是一場荒誕的夢。
只是夢醒了,他們也必須長大了。
父母的羽翼,再也不能遮蔽他們了。
鈺兒深吸一口氣,好似瞬間,他又了許多。
他心底有悵惘不舍,也生出更多的力量和勇氣。
他低頭看了看妹妹,輕輕握了握妹妹的肩頭。
「我們可以把母親的帶回京都,重新安葬嗎?」
「哥!快看!」
玥兒抹了把眼淚,驚呼道。
鈺兒順著的手指看去。
只見床榻上的「溫錦」,竟然變了一顆樹。
這樹還帶著,鬚上沾著許的泥土。
周凌風著銀白的鬍鬚道,「不必驚訝,溫錦這副軀殼,乃是青帝用樹雕,如今溫錦神魂已去,它恢復樹,也不奇怪。」
「只是皇上想要重新安葬,怕是……」
他以為鈺兒必要傷。
沒想到鈺兒卻驚喜道,「太好了!這樹還有生機,可以帶回去,種在仁和宮中!這是母親留給我們的禮和念想!」
玥兒聞言,驚詫地看了哥哥一眼,連忙抹去眼淚,重重點頭。
「哥,我們這就回去吧!」玥兒生怕這樹種不活,不由急切道。
鈺兒用棉被裹上樹,抱起樹苗正要帶走。
周凌風不由將他拉到一旁,小聲問他,「皇上到底跟小公主說了什麼?不再跟貧道計較?」
他還記著這茬呢。
鈺兒微微一笑,「我告訴他,若非道長您的『玩忽職守』造了這個。我們也沒有機會,再跟父親母親相這麼久!」
「如今回到這裏,回到原點……更證實,的確如此。另一個小世界裏的時與經歷,都是白撿來的機會。」
周凌風暗暗吸了一口氣,看著這個心愈發穩重,且積極樂觀的年輕皇帝,他既欣,又有幾分與有榮焉的自豪!
他也算是這位年輕皇帝的半個老師呢!
「吱呀——」一聲門響。
玥兒打開了房門。
立在門外的人,連忙抬起頭來。
周凌風一見那人,立刻神激,「韓獻!沒想到,沒想到啊!還能再見你……」
韓獻的目卻並未在他上有片刻地停留。
他只是看了看公主,又看向皇帝,以及皇帝手中抱著的那棵樹。
「皇上?太上皇和太後娘娘……」
韓獻遲疑地盯著那棵樹,「不,不會吧……」
鈺兒沖他點點頭,「太傅,我們回京吧!」
「好!好!」韓獻眼眶霎時就紅了,眼底噙著淚水。
他連忙低頭掩飾。
這是他崇拜的娘娘,是他命中注定不凡的小師妹啊……
「韓太傅!」鈺兒住已經轉的韓獻。
韓獻連忙用袖子沾了沾眼角,「皇上請吩咐。」
鈺兒狐疑地看著韓獻,又看向一旁的周凌風。
雖然這倆人,以前在一起的時候,沒拌,相互兌。
可其實他倆,私底下關係很不錯。
自打周凌風羽化登仙,韓獻卻被救回來以後……韓獻就顯得形單影隻。
修行之人自有豁達心態,但並非沒有。
他有時也會盯著曾經和周凌風一起走過的地方,不經意的出神,眼角眉梢帶著悵惘和落寞。
如今兩位故,終於再面……周凌風的激驚喜,溢於言表。
怎麼韓獻那麼平淡冷靜呢?
是他沒認出周凌風來嗎?
「這位是……」
「他看不見貧道。」
周凌風帶著濃濃的鼻音解釋,「但貧道能再見到他,已經是天道厚待貧道了。」
鈺兒閉了。
「皇上說什麼?」韓獻問道。
鈺兒搖搖頭,「沒什麼……」
周凌風已經走上前去,他虛虛地抱了抱這位不打不相識,相識之後也不得鬥的老友。
「走吧!你們回京吧!」
周凌風颯爽地一甩拂塵,離開房間,闊步而去。
他的背影,漸漸變淡,像一煙氣,消失在空氣中。
「咦?」韓獻手了面前的空氣,「怎麼有種悉之?像是已故的能量,回到眼前?」
鈺兒聞言笑了,「故去的人,也會回來看我們吧?」
韓獻看著他懷中的樹苗,深深點頭,「會的,若有機緣,一定會的。」
「皇上,公主,咱們準備,啟程回京吧!」
當初是韓獻帶他們來此地告別。
如今也是韓獻帶他們回京。
韓獻覺得有點奇怪……
明明皇上和公主,進那房間,不過一個時辰……怎麼這兩個他親自看大的孩子,在這一個時辰之,氣質變了那麼多?
就連本就早慧沉穩的皇上,如今這氣場,似乎也經過了淬鍊,而變得更加大氣磅礴。
而年古靈怪的公主,也變得目犀利,更有獨當一面的架勢。
……
……
四面牆壁屏幕投影暗了下去。
溫錦深吸一口氣,只覺得臉上涼涼的。
抬手一,竟不知何時,已是淚流滿面。
知道,這是欣的淚水,是激的淚水。
一雙兒,是幾世為人,最大的驕傲!作為母親,給孩子最好的——是一場分離的,一場漸漸退出的。
從胎兒離開母,從孩子學會走路,從他開始到朋友……
母親要從孩子生活里的主角,漸漸變配角,最終退場,為記憶里溫暖的符號。
孩子要為他生活的主人,自己主導生活。
母親心中必然有不舍,從被全然依賴,到不再被需要……也會有落差。
但落差之下,是孩子愈發強大的羽翼,愈發堅強獨立的心。
「喂,阿錦!發什麼呆呢?快出來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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