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鬧持續到深夜，黑天幕上墜滿了星星，這邊是學區，沒有高樓大廈和七彩霓虹，從臺探出頭去，還能看見滿天繁星。

七月半因為白天玩得太過，夜貓子現在累得在貓窩裏呼呼大睡。

傅晚佩站在門口對白落安說道：“不用送了不用送了，我們不講究這些，你好好休息吧。”

白落安正要換拖鞋，顧惜也說道：“是啊小白姐姐，不用送啦，又不是外人。”

都這樣說，也沒堅持，“好，到家了發個信息給我。”

“好，你也早點休息。”

四人一起離開後，白落安進了屋，拿了本書看，過了一會兒，陳聞時從白落安的書房走出來。

剛剛醫院有事，他借了白落安的電腦回複。

“佩姨們走了？”

白落安：“嗯，你在忙，們說不打擾你。”

陳聞時點點頭，環視一圈，屋子裏已經收拾幹淨了，“我也該走了。”

白落安放下手裏的書，起從壁櫃裏拿出一盒手工製作的鮮花餅遞給陳聞時。

“小邱做的，帶回去嚐嚐。”

陳聞時笑著接過來：“看來小邱恢複得不錯。”

白落安：“要謝謝師兄。”

陳聞時：“又跟我客氣。”

“我替小邱說的。”

“好，那我接了。”

白落安走了幾步，送陳聞時到門口。

“行了，就到這裏吧。生日快樂，忙完這段時間之後給自己放個假，自己當老板了就別那麽拚了，勞逸結合才是最好的。”陳聞時忍不住勸道。

白落安聽陳聞時這麽說有點想笑，但忍住了，答應得飛快，“好。”

陳聞時自己先笑了，“我是出於職業素養，也沒有選擇，但你有，別在心裏吐槽我，最重要。”

“明白。”白落安打趣道：“但是我們個戶也有自己的不由己。”

陳聞時：“今天你是壽星你說得對。”

白落安認真地看著眼前的人：“這樣的話，師兄，再聽我說幾句話吧。”

陳聞時正，看著沉默了許久，才開口道：“好，你說。”

——

主幹道上，一輛黑大奔疾馳而過，路燈的穿過繁茂的枝葉，過車窗，影在一張深邃的麵孔上一晃而過。

十一點一刻，距離七月三十日還有45分鍾。

霍泠剛從桐城回來，那邊突遇特大暴雨，夜間的航班因為極端天氣停飛，他坐了五個小時的高鐵回的寧城。

章書等在高鐵站把東西給他，霍泠自己開著車走，這一路上車速很快，看到悉的小區門口後，他打了轉向燈，右轉開進小區。

進門的時候他依舊降下車窗，和老李頷首打過招呼。

好一陣沒見過這人了，老李還愣了愣神，一轉眼，桿一抬，車就在他眼皮子底下開進去了。

今天又是來幹啥的，老李在心裏嘀咕。

霍泠把車停在樓下，拿著一個牛皮紙袋下車，抬頭一看，白落安屋子裏燈還是亮著的。

他沒有耽誤，給車門落了鎖，徑直走上樓。

電梯叮一聲打開，聲音不算小，但走道的聲控燈沒有亮，而轉角有延展過來。切割出一個明暗分明的界。

霍泠沒有來得及多想什麽，三兩步就來到了拐彎的地方，於是白落安抱住陳聞時的作毫無緩衝地落在他眼裏。

他腦子裏空了一瞬，一時間什麽都忘了，隻來得及狼狽地後退一步，退回到不見的影裏。

他知道今天是個有特殊意義的日子，因為在二十六年前的今天，有一個漂亮的小孩降生在寧城周邊一個山清水秀的小鎮。

的父親母親對若珍寶，於是給取名：白鈺。

鈺：珍寶也。

尋到家人的蹤跡之後，白落安的份證上隨之改了生日，但的名字落了學籍，或許是為了方便，一直沒有改回來。

的本名是霍泠這段時間自己查到的。

這塊珍寶原本屬於他，但卻被他親手推開。

而任何憾，怕的都是一個原本。

他知道越是看重什麽，就越會被什麽所傷。

他先傷了別人，後傷了自己。

已經做過很多次心理預設，但當自己親眼見證這一幕的時候，霍泠還是克製不住自己。

黑暗裏全的骨頭都在囂著疼，心髒也罷工了，老化，腐朽，不能再運轉，所以氧氣稀缺，他覺得好像要窒息了。

樓梯間的發財樹長勢良好，枝繁葉茂，剛好足夠容納一個年人的影，好讓他有片刻的息之地。

霍泠極力克製，但太靜了，靜到他能聽到到自己的手輕的帶起的風，還知到凝滯地在管裏緩慢流以維持生理機能。

他在一片濃烈的黑裏靜默。

不知道過了多久，這邊的燈隨著腳步聲亮，綠植落下一道影子。

霍泠站在影裏，看著陳聞時進了最左邊的電梯。

他沒發現這裏藏了一個人。

電梯下行，安靜的樓道又重歸於黑暗，霍泠靠著冰涼的牆麵呼吸。

白落安給七月半換了幹淨的水，正要關燈去洗漱，門鈴卻響了。

不知道為什麽，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是陳聞時去而複返，而是霍泠來了。

盡管這天霍泠一個生日快樂的消息都沒有發過來，也聽傅晚佩說霍泠今天在外地出差。

屋的時鍾上分針和時針組合一個小小的角，白落安走到門前，過貓眼看到裏麵印出一個高大的影，拉下門把手。

霍泠漫無目的地看著地麵，門開的瞬間才抬起頭，和對視。

白落安該是要休息了，霍泠發現剛剛束好的頭發放了下來，像一層的黑綢緞披在肩上。

燈下才看清前的人風塵仆仆，白落安眉間不自覺輕輕一蹙：“有什麽事嗎？”

他的臉實在太差，大半夜的不回家好好休息，過來找做什麽？

霍泠結一滾，被白落安皺眉的小表刺得心裏發疼，偽裝出來的平靜下一秒就要碎一地。

“生日快樂。”他慢慢開口，把手裏的東西遞給白落安：“我自作主張去找來的，對不起。”

他顛三倒四地講，完全不知道自己說了些什麽，手也在發抖。

白落安愣了愣，還是選擇先接過文件袋，卡扣拉開，從裏麵拿出一個黑皮的本子。

隻一眼，的臉驟變，眼眶四周一瞬間就染上了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