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英勇不是隻有一個樣子

宗郡猜是兒。

因為從齊國回來的鄭靈曾告訴他說，魏子佩夢見一個小姑娘牽著自己的手。而且孕期很笨重，喜歡吃清淡的東西。

李溫舟猜是兒子。

原因是說看薑賁那風風火火的子，就覺得會有個兒子。有個兒子，也正好跟小公子做伴。

薑禾眉開眼笑道：“都對，都有賞。”

采菱歡天喜地著手跳起來：“原來是雙生子啊！”

“還是一兒一的雙生子！”

“齊王後有福氣啊。”

眾人恭賀不斷，薑禾果真轉進殿，捧了一把金葉子賞賜給他們。

這恩賞厚，惹得大家哄搶起來。

公子趙謙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他邁小短來去。眼明手快地從地上撿起一片掉落的金葉子，說什麽也不肯出來。

“給娘親吧，你現在又不會花。”

薑禾蹲在他麵前，逗弄他。

趙謙攥手，薄薄的繃著，搖頭。

“那你願意給誰？要不然給剛出生的小弟弟？”

“不給。”趙謙答得果斷。

“那給小妹妹行不行？很糯，很漂亮的小妹妹哦。”薑禾笑著道。

趙謙這才出手，有些依依不舍地往前送送，又收回去道：“我給。”

這是要自己給啊。

眾人笑得更開心了。

“不如定個娃娃親好啦。”

“這樣就親上加親啦。”

趙謙不懂什麽是娃娃親。

但他惦記起自己有了一個小妹妹。

晚上跟父王母後一起吃飯的

時候，趙謙忽然盯著碗裏的蛋羹道：“給妹妹。”

他說著便把蛋羹推到一邊，不吃了。

趙政聽到這話抬頭，目又落在薑禾的腹部，出探尋的神。

“說的薑賁家的妹妹。”薑禾抿道，“這麽小，就知道拿好吃的哄人了。”

“嗯。”趙政道，“像他娘。”

薑禾目溫熱地看了趙政一眼，在幾案下了他的。

“他娘怎麽了？”問。

“他娘啊……”趙政忍著痛，一隻手遞過去，弄著薑禾的手腕，“舉世無雙，得石破天驚，偏偏燒菜又好吃，誰要是吃過一口飯，就忍不住想吃一輩子。”

薑禾這才鬆開手，手指在趙政的大上輕輕拍了拍，點頭道：“說得不錯。”

趙政的忽然有些僵。

有時候心裏還沒有想法，便早早覺知了。

他眉目不地夾菜，淡淡道：“采菱，今晚早些哄公子睡。”

站在不遠的采菱立刻應聲。

“我不要睡偏殿。”趙謙立刻道，“我要跟娘親睡。”

他這些日子常常跟著娘親睡。

跟娘親睡多好，娘親會講故事，會親吻他的額頭，他還能把腳到娘親腰上。

“要麽去睡偏殿，”趙政道，“要麽父王給你開府建衙，你住宮外去。”

趙謙聽不懂開府建衙是什麽意思，但知道宮外肯定很遠。

他把求助的目看向母親。

“阿謙乖，”薑禾道，“等娘親找機會把你父王趕出去，就剩咱娘倆，

你就回來睡。”

趙謙這才勉強答應。

“趕孤走？”

說了不講道理的話，是要付出代價的。

生活中的每個小曲，都能當作調用的燃料。

他們也一直是和諧的。

他溫時俏皮狡黠，他暴時似水。

莊重而又魅，亦正亦邪。

夫妻之事，天經地義。

過了許久，薑禾窩在趙政懷裏，心滿意足地閉上眼，覺得應該聊些什麽。

“前朝是不是有多朝臣，覺得本宮幹政了？”

的聲音有些慵懶，卻說出曆代君王最介意的事。

趙政了薑禾的下，角浮現笑意。

“他們敢說，孤就在諫議殿給王後設一個位子。”

那就不幹政，臨朝了。

薑禾笑道：“本宮才不稀罕！等齊國歸順，本宮要把各地做飯好吃的廚子都召進京，嚐一嚐人間百味，順便把阿謙養得胖胖的。”

那些大臣多慮了。

其實不是心的人。

以前是迫不得已，以後不打仗了，可以做自己真正喜歡的事。

能不心，才是福氣。

“本宮再給陛下選幾個妃子，給陛下每日晚上都排滿行程。今日睡這個，明日睡那個，本宮給們打分，伺候得不好，本宮親自教。本宮可是學過的。”

趙政再也聽不了這個。

“孤再領略一次，給你打分吧。”

殿一片旖旎，雖是隆冬時節，卻像是綻開了千萬朵花。

這個冬天的雪化得很早，正月元宵節時，四周已經春意盎然。

齊國王

宮中，國君薑賁並沒有因為將要歸順雍國，而鬆懈了朝政。

他要把一切安排妥當。

上至朝廷員，下至郡縣百姓，都要照顧到。

這樣才能在歸順雍國後，不出現局，也不耽誤農時。

朝中當然有不願歸順的員。

按照慣例，齊國的員以後不能在雍國做。

從錦玉食的朝臣，跌落平民百姓，必然心有不甘。

原本眾人都以為薑賁是豪爽獷的子，但當他登基為王，齊國人才見識到他的手段。

恩威並重剛並濟，說一不二幹淨果決，有桓公壯年時的風範。

這顯而易見的君威製得一部分人不敢反抗，另有一些實在不願歸順的，隻要不惹事，薑賁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由他們帶上家眷財寶，駕駛船隻出海遠去。

就這樣，到了約定歸順的日期。

雍國大軍由王翦父子率領，就駐紮在齊國邊境。

沒有舉行什麽特殊的儀式。

薑賁帶齊國玉璽和兵符出城，送到王翦手中，便算歸順投降。

而齊國的主要兵力，早就已經上軍械，回到故鄉務農。

薑賁把老齊王夫婦安置在一行宮，他自己即便登基，也一直住在公子府。宮中一切清掃幹淨，遣散侍宮，大開城門，等雍軍城。

雍軍軍紀嚴明，如約定好的那樣，不一草一木，不傷一兵一卒。

除此之外，齊國國君還要應諾離開齊國，跟王後一起去別生活。

薑禾提前跟他們

通過，他們想去。

是魏子佩長大的地方，不過那裏也已經沒有公子或公主府邸。薑賁找薑禾要了在的那個小院子，說幫守著宅子。

距離鹹也算不遠，薑禾也能常常見到他們。

薑賁謝絕了薑禾“萬戶侯”的提議，說以後姐姐有需要用到他的地方，盡管吩咐。

他和魏子佩的財富，足夠此生無憂，故而不必占人什麽便宜。

這是薑賁為薑禾考慮。

他怕姐姐偏自己，落人口舌。

事就這麽定了。

歸順這日下了一場春雨，打落不初綻的桃花。

薑賁從城外回來，已經褪下王冠，隻用一塊碧玉束著頭發。

他騎馬進公子府，魏子佩早已準備妥當。他們的行李不多，仆役也隻留下十幾個。

薑賁從魏子佩懷裏接過一個孩子，他們爬上馬車，駕車出門。

城門開著，街道和四周不似平日那般熱鬧，隻有零星的雍軍走在街頭。

是因為害怕，躲在家裏嗎？

薑賁看著前方的城門。

他曾經從這座城門離開，前往雍國為質。

那時候薑賁隻想活著回來，到後來才發現，其實活著容易，活下去才難。

馬車穿過城門，才察覺雖然臨淄城沒有，城外卻站滿了百姓。

他們穿著各式各樣的服，在春雨中靜靜站著，一言不發等待薑賁。

見到薑賁，也不見有人號令，百姓們便齊齊跪了下去。

春雨在土路上流淌，潤他們的額頭。

“草民等…

…”百姓們聲音洪亮道，“給陛下磕頭。”

“草民等……”百姓們異口同聲，“為陛下送行。”

今日他還是他們的君王。

是為了他們的命，恥辱地送上玉璽、投降離開的君王。

雍國軍隊靜靜站在城牆上，看著這一幕。

“父親，”王吉道，“我一直以為齊王是一個很英勇的人，無論是在鹹，還是在大梁。但我看他今日，覺得或許我錯了。”

“你沒有看錯。”王翦的眼睛有些紅，“這世上的英勇，本來就不是隻有一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