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大夫了京，便直接被暗衛帶去了皇宮。

他年事已高，奔波了這麼一路，了京本以為能口氣，誰料連行宮都沒進，轉頭就被帶來了這宮里。

暗衛將他丟在宮殿門口，說再等一會八王爺和小姐會一同過來，他在大殿外氣還沒勻，一轉頭對上一張冷臉，嚇得一哆嗦。

面前這人一宮裝，樣貌麗，偏生這一雙眼里沉沉地裝了太多東西，上更是攏著幾分殺意，讓于大夫一見，沒忍住后退了兩步。

一見這人后還跟著群的侍從伺候，黑的一片看的人心驚，于大夫心下更是嘆道。

乖乖，難怪這西域以子為尊，這隨便一個人拉出來，上都帶著點能吃人的意思。

他還沒來得及細想，忽然見對面的貌子打量著他，居高臨下地問。

“大昭人？”

他這一裝扮本也就和西域不同，于大夫點點頭道。

“老朽是大昭的大夫。”

大夫？

虞芷剛要越過他離開，聽得這句話頓時停住了步子，回頭又看了他一眼。

“于大夫？”

“正是。”

虞芷微一挑眉，繼而面上帶了些和善的笑。

但因為于大夫第一眼就覺得面前的人太兇殘，此時倒也沒看出幾分真正的和善，倒只覺得嚇人。

他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您……”

“本宮是西域皇儲，有勞于大夫走這一趟了，如今母皇在宮中仍昏迷不醒，只怕等會要有勞大夫過去看看。

此時大夫可先隨本宮殿休息一會。”

于大夫當即低頭行禮。

虞芷揮退了一屋子的下人，帶著于大夫來到里面。

虞菏仍面蒼白地躺在后面的床榻上，虞芷眼中閃過幾分暗。

“還請大夫來為我母皇看看。”

于大夫遲疑地看了一眼屋。

“八王爺……不在這嗎？”

“八王爺今日有事出去，倒也不差這麼一會見著，他臨走時與本宮打過招呼，說讓大夫來了先為母皇看診。”

話說的亦真亦假，于大夫想著既然都來了，也不能放著一條人命不管就在一旁休息用茶，當即點頭道。

“還請公主往后退兩步。”

虞芷自是應了，退了幾步之后，于大夫走上前，在床榻邊上給虞菏扶脈。

這樣等了半刻鐘時間，他略沉思了幾分，收回手開口。

“皇此毒……”

“是否可解？”

虞芷懶得聽這些有的沒的的話，只開口問他。

只想知道結果。

“這……”

到了他手里幾乎有什麼不能救的人，可如今他還沒見過王爺，也不知道王爺的意思是救還是不救，自然不敢妄下論斷。

正是他這猶豫的樣子，虞芷看著心中也著急，但沒表出端倪，和善地說。

“若不能救，本宮也不會問罪大夫。

不過八王爺既然傳信請了您來，必然是希您盡力的。”

一番話說的水準極高，恩威導并施，于大夫剛要開口，就聽見門邊傳來一陣腳步聲。

人未到聲先至，晏青扶進門檻。

“瞧公主這話說的，我和王爺還沒來呢，怎的公主就知道我們要說什麼了？”

虞芷的臉登時變得有些不好看。

但也沒說什麼，落座在一旁的椅子上。

于大夫聽了一場不明所以，起朝容祁拱手。

“王爺，小姐。”

“于大夫遠道而來，辛苦了。”

晏青扶稍稍勾道。

“老朽分之事。”

于大夫搖搖頭。

“我方才過來時還和王爺說呢，于大夫了宮怎麼沒在前面等著，尋了半天還以為您找錯了地方。”

這話說的意有所指，于大夫頓時奇怪看虞芷一眼。

“這位……公主說，是您告知來了可先給皇看診。”

一句話說的虞芷面上掛不住，勉強笑了笑，繼而道。

“本宮是不忍心貴客在門口站著，豈不讓旁人覺得我西域無待客之道，怠慢了于大夫。”

“公主于上日日侍奉皇在側，于下對外客也如此周到禮遇，還真是至仁至孝。”

這話若換旁人聽了自然是聽不出端倪的，可虞芷當然知道晏青扶是在嘲諷。

但一時語塞，也挑不出刺來，只能勉強一笑。

“方才既給皇看過了，可看出什麼了？”

于大夫這才拱手開口。

“西域皇毒素較深，若要救治，只怕有些棘手。”

“再棘手本宮也會救的，大夫但說無妨。”

虞芷話說的真誠懇切，可晏青扶知道，但凡有一可能，最不想虞菏活過來的，也是面前這位皇儲。

“需尋天山雪蓮藥，輔以至親之人的。”

至親之人的？

虞芷微一揚眉。

宮中稱得上母皇至親的，只有，虞徵，宮外的那位皇叔，還有……

母皇的私生子，的便宜哥哥虞為。

“天山雪蓮并不算好尋。”

虞芷面上出幾分躊躇。

并不先提的事，只把問題放在了這天山雪蓮上。

放養人的事可不做。

至于是虞徵還是虞為來做這吃力不討好的活計，都不是關心的。

不得放多點，最好兩個人一起給母皇殉葬。

“公主若有心，自然也不難尋。”

晏青扶淡聲道。

虞芷暗恨恨地瞪了一眼，迫不及待地開口。

“本宮自然是有心的，但是也怕母皇撐不到尋回雪蓮的時候。”

“這公主倒不必害怕，老朽自有辦法為皇吊著命。”

一句話說的虞芷啞口無言，低頭思索了片刻，朝外喊道。

“此事本宮一個人也拿不了主意，去請大皇子宮。”

直等虞徵小半個時辰后姍姍來遲，虞芷又讓于大夫將解毒的辦法又說了一遍。

虞徵聽到一半，已經知道虞芷打的什麼主意了。

誰也不知道放是要放多，萬一放到一半被人陷害了更是難纏，虞徵自然也不愿意給這個從小就對自己沒幾分偏頗的母皇送，二人對視一眼，虞徵道。

“二皇弟如今還沒回來，我上尚且有傷，皇妹日夜勞侍奉在側，不如這個孝順

母皇的機會，就給二皇弟吧。”

這話正中虞芷下懷，當即道。

“既如此，不如請皇兄今日傳信告訴二皇兄，可早些回來救母皇一命。

救了母皇，日后玉碟進宗室，總也方便些。”

“皇妹怎麼不自己去傳信？”

虞徵冷笑一聲。

得罪人的活計倒是都學會丟給他。

虞芷早有準備。

“本宮不清楚二皇兄在哪呢，他不是一向和大皇兄走得近嗎？”

一句話功讓幾人的視線都落到虞徵上。

原來虞為在西域都城的聯系，竟然是虞徵做的？

虞徵一時氣急，瞪了虞芷一眼，見這幅功退好不快樂的樣子，一時更覺厭惡。

“本殿和他才沒有聯系。”

為證明這話的清白，他索做了甩手掌柜，信也不傳了，將這一堆的爛攤子都給了虞芷。

虞芷一封信順著都城傳出去的時候，虞為也正從上京離開。

彼時虞為并不知曉這都城之中多人心心念念他回去給虞菏做便宜解藥，他還饒有興致地看過一路的風景，想著等他回去的時候，是不是那兩位已斗的你死我活雙雙殞命，好讓他來撿個皇儲當當。

如是等了四日，虞為了西域都城。

他自是要先回皇宮的，派人傳話給了虞芷，虞芷更是迫不及待地親自來了皇宮接他。

虞芷早在虞為來西域皇宮見虞菏的時候見過他，自然知道他此行在大昭也是奉了虞菏的命去辦事的，又加上本是和虞徵斗著，忽然從天而降個便宜哥哥，這便宜哥哥還頗得虞菏信任，心中自然早有隔閡。

但此時另有打算，笑瞇瞇地上前迎了虞為，兩人倒是很熱地客套了幾句，便一同到了皇宮中。

皇宮之中，虞芷說明了此時虞菏的況，又將問題拋給了虞為。

“我和大皇兄此時都有傷在，想著二皇兄此行回來給母皇做藥引是最合適的。

何況二皇兄日后總也要玉碟進宗室，如今若是明面上有個表現的時機，讓朝臣們看到你對母皇的心意，總也容易在民間立個威信，日后也方便來事。”

一句話將威利說的明明白白，虞芷慢悠悠說罷，就看向虞為，等著他下面一句。

虞為眼中閃過幾分幾不可見的嘲意。

他當然清楚虞芷這句話的意思，也明白這些天的惺惺作態有多讓人厭惡，可虞芷有算計，虞為也有自己的想法。

“公主既然都如此說了，我也沒有不答應的道理。”

他這句話一落，莫說虞芷，連一直坐在那里的虞徵都抬頭看了他一眼。

二人俱是驚訝。

難道這虞為竟然對名正言順的地位至此，明知道他們故意將這攤子丟出來，竟然心甘愿被算計？

虞芷面上沒出端倪，高興一笑。

“二皇兄若愿意，這便最好了。”

“既然如此，皇妹今日就派人去找天山雪蓮吧，等藥尋回來，我做藥引。”

他這般爽快，虞芷也懶得再下什麼絆子，當下頷首。

“這是自然。”

“話也說完了，不如讓我進去先看看母皇？”

虞芷的目的達到，自然也不會在這些小事上計較，擺手道。

> “帶二皇子過去。”

虞為起離開，虞芷和虞徵對視一眼，虞芷亦起道。

“本宮先走了。”

從側殿出來，后跟著的宮擔心地問。

“公主如此，就不怕……”

“沒得什麼怕的，一個剛回來沒基的野種，本宮連虞徵都不怕，難道還會怕他？”

沒玉碟沒進宗室的人，在看來永遠是野種，私生子又怎配和這個嫡公主平起平坐？

“那天山雪蓮……”

“派人去尋。”

明面上的功夫是要做的。

不過等雪蓮回來，還想著一石二鳥，在虞為引的時候弄點靜，讓他給自己的好母皇陪葬，最后再把虞菏的死都推到大昭上。

心中早有盤算，但此時也未再多說，吩咐完宮后轉離開。

而大殿里，宮帶著虞為進去后，虞為便擺手。

“下去吧，我想單獨看看母皇。”

宮略有遲疑，但此時虞為是主子，也不敢有什麼非議，當下行禮離開。

殿無人，虞為往前走了兩步，屏風后面正是他那位，對他又恨又厭惡的母皇。

見得曾經席卷風云立于高臺的皇了如今這幅模樣，虞為笑了一聲。

“您也有今日呢。”

也有今日兒不孝，子嗣相殘，甚至一個個都想著怎麼除去的落魄時候。

他眼中閃過幾分痛快，往前又走兩步到了虞菏跟前，手下悄無聲息凝了些力，正要去攥虞菏的脖頸。

“你在做什麼？”

一道清理的聲自后響起，虞為回過神，若無其事地收了手，回頭看去。

“青相。”

自他份被拆穿，姜家覆滅那日之后，他亦不曾再過小姐。

二人曾在酒樓客棧，以一場彼此存心的算計開始，兩相偽裝，都是虛假的皮囊。

不同的是，第一眼的見面，就已經是虞為算計過無數次的開場。

他知曉藏在貴皮囊下的是怎麼一個于算計謀略的人，不知道那時候還年輕開朗的城東小算命，實則負擔子，份不同尋常。

這算得上是姜家覆滅，被綁那夜之后，二人第一次真正明面上再見。

他眼中早沒了那時偽裝出來的樣子，深沉謀略不次于虞徵半分，晏青扶見過他如何設局算計寧婳，又如何心狠拋棄姜家，自對面前的人也不會輕易放下警惕。

“二皇子，這一個人來了皇寢宮，袖中卻藏了刀，是個什麼道理？”

晏青扶掃過去一眼，目落在他袖口。

虞為不見窘迫，慢條斯理地攏了袖。

“只為自保而已，青相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若為自保，還何須再來西域都城？”

晏青扶反問他。

“為自保也為謀權，世人皆如此，我也不算特別。”

虞為退離虞菏床榻邊，忽然往前走了兩步，一把匕首輕飄飄抵到晏青扶脖頸。

他作太快，讓人來不及反應，只看著晏青扶鎮定的面容道。

“我不是城東那個小算命了，青相倒是還敢和當時一樣，孤一人來這見我，不怕……這把刀割破你的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