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晚的手指,在季漠謙后腦勺上,似乎早已接這些事實,便顯得神無比平靜,“你什麼時候娶妻啊?”
季漠謙子一僵,氤氳著水霧的眼睛,緩緩抬起,再緩緩松開舒晚,“母親……我還沒遇到心儀的姑娘。”
從他瞳孔里,看到自己是何等模樣的舒晚,出手,向自己的臉,“你看,你的母親,活著比死還難,不如放我去找你的父親吧?”
小時候,是父母束縛著他,可長大之后,卻變他束縛著父母,也只有束縛,他才不會為一個孤兒,所以,就讓他……再自私一次好嗎?
季漠謙抓著舒晚的手臂,懇求道:“母親,您再等等,很快,我就會遇到喜歡的姑娘,然后,我再娶,好嗎?”
終究是不忍傷兒子的心,舒晚還是如往常那般點了頭,“那我明天,去姻緣寺,為你許愿,祝你早日找到喜歡的姑娘……”
季漠謙應了聲‘好’,心里卻是在祈求漫天神佛,千萬不要接下他母親的愿,他這一生,甘愿為了謀得母,終不娶。
他拖著不娶,又運回季司寒留下來的機人,告訴舒晚,父親留下來的言,全部在機人的程序里,每一天會按時說多給聽,如果想聽完父親想說的所有話,那就必須得活著。
舒晚起初不愿意看到那個跟季司寒一模一樣的機人,可在他開口的瞬間,猛然定住腳步,然后,坐在書房里,一日復一日的,聽著季司寒,對說著,世界上最浪漫的話。
就像當年,他尋不到,只能用夜先生的號碼,一天十幾條短信,用這種方式祭奠的離去。
現在明明是他先離去,可他卻怕余生孤獨,怕會跟隨而去,竟然用一個機人,每天在面前,訴說著意。
舒晚經常聽著聽著,干枯的眼睛,常常流下眼淚來,到最后,竟然視線模糊,看什麼東西都是疊影,再漸漸的,子越來越虧空,已然是到了油盡燈枯之相……
舒晚知道人之將死,必然是臟枯竭,縱使是再多藥水,也救不回一個郁結傷肝的人。
所以,在往后的時里,便沒有再催季漠謙結婚,而是撐著搖搖墜的,再次打開保險柜……
里面,有圍巾,有撕碎的信紙,有
結婚證,有舒晚,每一年送給季司寒的生日禮,明明只是一些不貴重的東西,他卻像珍藏寶貝一樣,將這些東西,珍藏在保險柜里,還用碼鎖住,任誰也打不開取不走。
舒晚想了很久,才想到碼是什麼,不知道初次心對于季司寒有著什麼樣的意味,只知道季司寒將在A大相遇那一天,作為保險柜的碼。
自認為,是了解季司寒的,也就在輸碼之后,恍然明白過來,這是季司寒的憾,他憾,那個時候的他,沒有任何能力,能夠明正大追逐……
想,如果他有能力,那麼他一定會不顧一切,在那個時候,就站在的邊,不用暴雨夜的黑傘,也能為遮去所有風雨,撐起一片天……
可惜,二十幾歲的季司寒,被連晚晴掌控,縱使是如他,也斗不過一個瘋子,所以,他不敢表意,同時,也沒有給予過他,表意的勇氣……
季漠謙在一個明的午后,也問過舒晚同樣的問題,這一生最憾的事是什麼,舒晚淡淡說:
“那五年里,我有很多時間,跟你的父親,說一句,我喜歡你,但我每次瞧見你父親冷冰冰的面龐就膽怯了,我不敢告訴他,我有多喜歡他。
是我人生中,最大的憾,如果我早點說出口,那麼我和你父親之間,不會蹉跎八年之久的歲月,也能多些時間相知相……”
季漠謙便明白了,父母之間的,從來都是雙向奔赴的,只不過在錯的時間,遇到對的人,便互相錯過八年,是很憾……
舒晚一一過保險柜里的東西后,又轉過佝僂的子,取來季司寒送給的禮,一并保存進去。
就像保存住他們的一般,深深的,鎖進保險柜里,仿佛在說,若人未一生一世,就讓他們的東西一生一世吧……
做完這些,舒晚扶著墻壁,一步一步,走下樓梯,再像往常那般,來到后花園里,坐在藤椅秋千上面,一下又一下的,隨風著……
季司寒生時,舒晚說過,想要一架秋千,他便親自手,用藤條編制椅,再用花藤點綴繩索,架起這個秋千……
一邊回想著季司寒的好,一邊抓著秋千繩索,低頭靠在手背上面,再迎著漫天散落下來的,輕輕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