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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美人謀》 李策清白

李璋沒有阻止袁承嗣的舉告。

他克制緒,緩慢地掃視朝臣,再坐回椅子,淡淡道“講。”

有太子準許,崔玉路便也對袁承嗣道“你講吧。”

袁承嗣顯然已早早回憶清楚,此時一五一十道“天安二十年秋,罪臣調任河南道節度使。從那時起,罪臣便通過河南道員的升降調任,總計賄三百萬兩白銀。這些銀子,有七都給了裴衍。”

三百萬兩白銀!七

員在心中計算數額,有員不恥,更有員憤憤不平。

鬻爵,吏治腐敗,上毀朝廷基,下害無辜百姓。

那些買居高位,卻昏庸無能、玩忽職守,以至上令無法下達、政事混。而他們上任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巧立名目、搜刮民脂民膏,把自己買的銀子,數倍賺回。

“這麼多!”崔玉路同樣驚嘆。

這比之前清查袁承嗣的銀兩,多了幾倍。

“那麼這些,關太子殿下什麼事?”

卻有朝臣詰問。

袁承嗣瞥了那朝臣一眼,意思是你先別急。

他道“諸位朝臣,知道裴衍用什麼辦法,把這些銀子洗干凈的嗎?房產、地契、字畫、典當,當然,聽說大理寺已經抓到了裴衍的賬房先生,他待得清清楚楚。那你們知道,給太子殿下做賬的人,是誰嗎?”

誰?

給太子做賬的人,難道不是東宮詹事主薄嗎?林鏡剛把他的賬冊出來,還沒有來得及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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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策此時站著。

他的眉像遠山般清幽,此時卻微微蹙起,如一張拉開的弓。繃中,不僅有銳氣,還帶著若有若無的黯然和決絕。

而李璋的眼神突然凝聚,盯著袁承嗣,聽到他接下來的話。

“為太子把這些臟錢洗干凈的人,名王嵁,是罪臣舉薦給裴衍,裴衍又送給太子的。他是個細心人,每筆金額,都會另記一份,藏在大興善寺以‘天地’為名的祈福靈位后。”

“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王厘冷聲道,“不會是信口胡說的吧?”

“絕不是胡說,”袁承嗣道,“去搜出來,也便知道了。”

不管王嵁這人能不能抓

到,那些賬目與林鏡出的賬冊和裴衍家中賬冊核對,銀錢的流便清清楚楚,太子貪腐一事,便昭然若揭。

大理寺卿崔玉路小心地看一眼李璋。

李璋沒有下令,而六皇子李璨,卻神復雜后退一步,像是要離開。

崔玉路頓時心中一急,道“去搜!”

大理寺差出去,直奔大興善寺。

李璨沒有,他的神錯綜復雜,有些失,還有些擔憂。他那雙時時閃爍微的眼眸,比以前更加明澈,讓人不敢細看。

無論如何,先等證據吧。

大興善寺距離此不遠,無需很久,他們就回來了。

可太子道“在此空等,浪費時間。不如先審盜墓的事吧。”

崔玉路短促地吸了一口涼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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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先審太子,再審楚王,大理寺真是蓬蓽生輝。

“卑職不是去盜墓,”燕云本沒有招認的打算,“卑職是回去取楚王殿下留下的東西,卻被誤認為是盜墓賊。”

崔玉路問“取什麼東西?”

燕云聲音憨厚,答道“服。是賢妃娘娘給楚王親手制的服,可因為殿下當時從皇陵走得急,都落下了。”

生母親手制的服,的確珍貴。楚王惦記著差人去取,也是孝道。

幾位朝臣輕輕點頭,又意識到不能同太子作對,微點的頭僵住,再慢慢抬回原位。

“你取的服呢?”崔玉路問。

燕云一臉委屈道“當時三皇子殿下抓住我,把那些服扔了。”

一直沉默的李策此時抬頭,對李璟道“給三哥寫信,讓他賠我服。”

李璟苦著臉,一面答應,一面低聲道“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惦記服。”

難道不應該先惦記命嗎?

雖然哥哥我很想相信你沒有盜墓,但是你的錢,的確有

點多。坊間傳言,你可是把長安城的金頭面全部買,討葉歡心呢。

李策舉重若輕地回答“好時候。”

懲治惡人的時候,當然是好時候。

李璋聽他們閑扯,并未怒,只是冷冷道“三皇子李璉搜走的可不只有服,還有別的。帶上來。”

把燕云抓來的隨從此時頗有些戰戰兢兢。

他已經知道抓錯了人,把楚王的證人給送回來了。太子沒有殺他,不是仁慈,是因為眾目睽睽不方便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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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太子喚他拿證據,這隨從立刻跑進來,把一個包袱打開。

“叮叮咣咣”的聲音響起,眾人的目也落在包袱上,同時“嘖嘖”出聲。

包袱里面琳瑯滿目。

翡翠擺件、瓷花瓶、拇指大的東珠,還有些別的東西。

朝臣震驚,神扭曲。

不,他們今日已經震驚太多次,以至于臉有些僵,做不出什麼表了。

難道楚王真的盜墓嗎?

以盜墓發家,這在本朝皇子中,還是獨一份。

其罪可誅。可不知為何,卻讓人恨不起來,覺得惋惜。

“請工部或者太常寺員來看看。”崔玉路謹慎道。

幾位員相互謙讓,許久,才走出來一個人。

他單膝跪地,拿起一件件寶,仔細地看。時不時,他會發出奇怪的聲音。

“哦,咦?嗯?”

“說話!”有職高的人不客氣地催促。

工部員起,神復雜。

“這個,”他拿起一尊翡翠擺件,道“不是翡翠,是琉璃做的,而且據下所知,京都琉璃廠,直到今年,才能燒出這樣清。”

“所以這不是陪葬品!”有朝臣幾乎是歡呼出聲,又連忙低頭藏在別人后。

工部員又道“而這個瓷花瓶,也不是陪葬品制式。至于別的……”他挑挑揀揀,略有疑的,也很快道,“不是,不是……”

“東珠呢?東珠貴重!”有人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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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部員拿起那一串東珠,仔細看看,抬頭道“假的。”

皇陵當然不可能有假東西。

“那塊玉!那塊玉!”有眼尖的道,“快看!”

那是一塊白的方形玉佩。

“這是一塊真玉,”工部員道,“真玉!”

對太子來說,事似乎有了轉機。

即便只從皇陵了一塊玉,也是了。

但李璋的臉并不好,他看到了那塊玉上雕刻著的鹿。

他的心沉下去,沉到最深的谷底,悶痛得像要炸裂。仿佛那里長刀林立、淌滿鮮

“這塊玉本認識,”已經有朝臣看出來,替李策解釋道,“這是楚王隨佩戴之,是賢妃娘娘很早以前就送給楚王的。”

所以,抓到了燕云,說燕云盜墓,可他盜出來的,要麼是今年才能燒出來的琉璃,要麼是假東西。唯一一塊真的,是李策的玉佩。

好一招連環計。

打草驚蛇、以逸待勞、瞞天過海、暗度陳倉。

崔玉路卻還在問。

問得越多,燕云解釋得也就越清。

“你為什麼帶著楚王的玉?”

“是信,讓三皇子相信卑職。但三皇子不信,不由分說把卑職抓住了。”

“包袱里的這些是干什麼的?”

“路上給殿下買的,準備帶回去。”

“你為什麼說袁承嗣是知工匠?”

“他們抓住我,不停地打,讓我供出知人,正好之前我們的人幫朝廷查出了袁承嗣的下落,那干脆順便把他抓回來吧,我就把他供出來了。”

而李策又在催促“把本王的玉還給我。”

崔玉路一個頭兩個大,覺得今日實在漫長。

李璋已恢復鎮定,他的視線在堂掠過,停在軍統領白泛兮上。

而此時,大理寺差拿著從大興善寺搜來的賬冊,跑進堂

“找到了!”他們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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