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自刎，還是我親手殺了你？”

秦鸞盯著周顧，明明是對一個人執著喜歡，說出的話，卻冷默然又無，“沒有人會來救你，你也逃不了我的手心。你若是有怒有怨，你就怨自己倒楣吧！誰讓你遇上了我。”

周顧心里恨的要死，“我是倒霉。”

他冷冽地看著秦鸞，“我即便死，也不會與你死在一起。你即便殺了我，也會有人將我的尸骨帶回去，然后將你挫骨揚灰。”

他后悔沒早發現這個人這麼瘋，竟然說想陪他一起死的瘋話。他活了這麼久，也不知道，世上還有這樣的人，反叛南楚，只是為了拉他跟一起死，真是瘋的徹底，瘋的不知所謂。

他冷笑“就算黃泉路上你也別想跟我走一起。”

“我管不了這個我只管陪你死，就夠了。”秦鸞對后擺手，“殺了他。”

子夜瞬間上前，提劍護在周顧面前，一字一句凌厲道：“秦鸞你敢，你若敢殺了我家公子，不止你會被挫骨揚灰，你秦家人，一個都沒有好下場，你會牽累你的兄長，你的母親，你的叔父，還有你秦家族親一干人等，因你一人，而誅九族，你還不醒悟？”

“我既然下定決心，便沒打算顧忌別的。”秦鸞面無表地看著子夜，對后吩咐，“殺，殺了他們。”

大魏的皇室暗衛，全權聽調遣，瞬間提劍上前。

遠遠的，蘇容騎在馬上，拉弓搭箭，對準了秦鸞的后背，須臾，箭偏了一寸，如離弦一般，準確地中了秦鸞背后右側肩膀。

秦鸞痛呼一聲，子中箭倒地。

同一時間，凌帶著暗衛們蜂擁而上，與大魏的暗衛們打了起來，解救出了被圍困的周顧。

周顧看到凌一喜，再抬眼去看蘇容，一時間竟然紅了眼眶。

蘇容收了弓箭，騎馬來到，翻下馬，看也不看地上倒的秦鸞，從子夜手里接過周顧，手扶著他，問：“還好嗎？”

“不好，差一點兒就被這個瘋人殺了。”周顧有些委屈，“這麼多年，誰知道，竟然包藏禍心，一直掩飾的那麼好，半沒讓人發現，做什麼啊？合該去唱大戲。”

蘇容也慶幸趕到的及時，是不能失去周顧的，否則也會瘋，興許想不開，就追隨他去了。手抱了抱他，“幸好我來了。”

“對，幸好你來了。”周顧渾是傷，但還是用力回抱蘇容，下擱在頸窩，“當年就算帶著岳父被南宮家的人追殺，我也沒這麼狼狽過，我幾乎以為今日必死無疑了。”

他自認為帶的人足夠多，但誰知道，秦鸞這個人，早就勾結大魏，竟然讓元照將大魏的暗衛給了這麼多，只為了殺他。他不敢讓糧草出問題，調出一半人護送糧草，才被追殺了多日，追到了這荒山深谷里。

他幾乎生怕他真被殺了，骨頭埋在這里，或者，被大魏的皇室暗衛弄走，拿他的尸骨再去威脅蘇容，威脅南楚。

蘇容手拍拍他后背，懷抱的人真實溫熱，一陣陣后怕的心才漸漸安穩踏實。

四周刀劍廝殺，腥味彌散整個深谷。

片刻后，周顧緒漸漸穩定，蘇容才放開他，一手扶著他，一手出刀劍，扔給地上已坐起的秦鸞，眼神冷極了，“你自殺吧！”

秦鸞沉默地看著蘇容與周顧，眼神一片灰寂。

蘇容沒什麼可跟秦鸞說的，看著，“難道你要我親自手？”

秦鸞慢慢地拿起蘇容扔給的劍，握在手里，對說：“你剛剛明明可以一箭死我。為何沒有？”

蘇容的箭法，不說百步穿楊，但也可以分毫不差地死一個人，秦鸞以前陪同狩獵時，見識過。所認知的蘇容，就沒有不會的東西，箭不差任何一個軍中的弓箭手。

蘇容冷眼看著，“給你一個你自己自殺的機會。”

秦鸞嘲諷，“我竟連死，還要謝謝你嗎？”

蘇容冷笑，“你說呢。你這樣的人，當真知道自己這一生所求的是什麼嗎？南楚的為之道，你走的不暢通嗎？做什麼想不開自尋死路。”

“我知道，我只求讓周顧陪著我一起死。”秦鸞大聲說：“為之道五載，舉天下皆知王與王夫深似海共掌社稷，我做一輩子臣子又能如何？我永遠都不會甘心。”

“不甘心又如何？你別做夢了。如今你該知道，無論什麼時候，這都是你的妄想，是不可能的。”蘇容毫不客氣，“若是你為了大魏皇帝的皇后之位，我還能高看你一眼，佩服你的野心，不擇手段。但你看看你，為了什麼？又做了什麼？不知所謂。”

秦鸞握劍，“我以前也覺得，大魏的皇后之位，是我的野心能爬到的最高的位置。但后來……”

一字一句道：“皇后之位也沒什麼好，一個空有其名能力不足的大魏皇帝，我做他的皇后，有什麼可彩的？還不如我殺了周顧，再陪著他一起死。我這一生，也算心愿已足。”

“可是倒頭來，只有你自己死。”蘇容毫無緒，“且還會牽累你秦家所有人，首當其沖，就是你的兄長秦若，他無辜不無辜？他對你這個親妹妹不好嗎？你要斷他仕途生路？”

秦鸞眼底不見悔意，“當初若非我起意，你就不會想起找大梁太子要他，他也不會被你帶到南楚。”

慢慢拿起劍，一字一句道：“也活該他有我這樣的妹妹。”

說完，再無別話，橫劍自刎，力氣足夠，手攥死劍柄，鮮順著寶劍流下，子地倒在了地上。

至死，沒說悔，也沒說下輩子如何的話，就是一個初衷，不想活了而已。

本是要殺了周顧，再陪著他死，如今就一個人，自刎于君前，什麼親九族恩仇怨以及被埋在心底深的野心和不甘心，都隨著自刎，鮮紅的流了滿地而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