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兩年,霍府表麵看似風平浪靜,實則波濤暗湧。
霍時玄不喜歡說霍府這些醃臢事,春喜告訴莊綰,說是霍老爺六個兒子已經開始暗的爭奪家產了。
霍時玄不說,莊綰也不理會這事,想著奪家產這事,怎麽著都跟自己無關,卻是沒想到,竟會被牽涉其中。
時近新年,大雪已經連下了兩日,整個霍府鋪了滿滿一層雪,銀裝素裹。
這一日,霍時玄用了午膳就出門了,說是賭坊遇到砸場的,雷老板請他去開局幫忙,晚膳後再回。
本來要帶莊綰一起,莊綰不願意去,自從上次圓房之後,一直有意無意躲著霍時玄,甚至裝病。
實在是怕極了那撕裂的痛疼,春喜說隻疼一次,死活不敢再嚐試。
霍時玄那麽明的人,看出的心思卻並未拆穿,雖經常手腳,實際隻是嚇唬,說給時間。
他給的最後期限,就是今天晚上。
莊綰正琢磨著如何躲過今晚,想著實在不行再給自己下藥得了,結果還沒決定,玄安堂就來了一人。
“奴婢是老夫人邊的榮珍,老夫人說,您來了幾年了,還不曾見過麵,今日正好得了空,想要見見您”
春喜湊到莊綰邊,悄聲道:“榮珍是老夫人邊的紅人,大夫人都不敢輕看”
莊綰跟著榮珍到了一五進的宅子,長壽堂,旁邊種滿了鬆柏,很是氣派。
兩個在臺階旁掃雪的丫頭看見榮珍時,忙屈行禮,榮珍隻是揮揮手,便帶著莊綰到了第四進的院子。
榮珍進去通傳,很快又出來把莊綰請了進去,剛進了門,莊綰便覺有一道頗為犀利的目落在自己上。
未抬頭,屈規規矩矩的請了安,老夫人見姿勢標準,舉止大方得,端的是一派大家閨秀的模樣,蹙的眉眼稍稍鬆了些。
“抬起頭來”
老夫人的聲音帶著慈藹,卻又不失威嚴,莊綰乖順的抬起頭,看清了坐在羅漢床上的老夫人。
雖是滿頭銀發,頭發卻梳的一不茍,沒有半分淩,八新的華錦裳繡著祥雲花紋,很神,但深陷的眼窩訴說著歲月滄桑。
正要收回目,忽聽老夫人道:“既然是從勤王府來的,不用拘這些禮,坐吧”
莊綰一愣,老夫人沒等開口,朝旁邊的榮珍看一眼,榮珍便扶著莊綰坐到旁邊的紅木雕花椅上,上了茶和點心。
老夫人這才繼續道:“當初,小六為了你趕走八房妾室,我就想見見你,小六他爹知道後把我攔住,不得已,跟我坦了你的份,並囑咐我莫要打擾你”
“他說,隻要你安安穩穩的,霍家就能安安穩穩的,我便斷了見你的念頭,至於,為何現在把你來了”
老夫人按著眉心,角拉出一飄渺的弧度,無奈歎氣道:
“事到如今,我也不瞞你,這些年我一直催著小六娶妻生子,小六總是以各種理由推,催的狠了,他就出遠門不回家,後來你住進他的院子,他又用你的份,著他父親來勸我”
“我的不大好了,撐不了幾年了,這府裏,也就我還能勸勸他,前幾日我他,我說明年開春前他必須選一個姑娘定親,不然我老婆子死不瞑目,結果”
頓了一下,抬頭看向莊綰,神複雜。
“他說他上你了,說你們已經圓房了,等明年開春,他就會用八抬大轎,重新娶你過門”
莊綰眉睫輕,霍時玄……上了?
恍惚間,又聽老夫人道:“雖說你是良太妃......不對,現在應該是太後了”
“雖說你是太後送來的人,又曾是勤王府的婢,但既然跟小六圓房了,那就是小六的人了”
“我今天你過來,是因為有件事,我同小六他爹有一樣的困”
莊綰恭謹的點頭,“您問”
老夫人的目在上巡視,道:“你是勤王府的婢,又曾是太後跟前的人,霍家雖是首富,卻隻是商賈,無無職”
“以你的份,隻要太後點頭,你完全可以嫁給小六為妻,為何,太後把你送來當妾,而非妻?”
太後如此費心給安排親事,又讓人千裏迢迢從京都送來,應該是很喜歡的,因為喜歡,所以選了首富的嫡子。
可問題就在這,小六雖說是嫡子,卻是霍府名聲最壞的,且當年有八房妾室,揚州城的姑娘們都不願嫁過來,太後卻把這丫頭送來做最低賤的妾室。
這似乎又不是喜歡,倒像是懲罰。
這就很矛盾,小六他爹一直沒想通,也沒琢磨明白。
以前這丫頭安安穩穩度日也就罷了,如今既然和小六圓房了,小六又要抬為妻,那這些事,總要問個明白才安心。
莊綰握手中的茶盞,角掛著一虛無縹緲的暗影。
“我爹......是勤王的人,當年,齊王上位後,勤王陣營的不人都遭殃,我爹也被死”
“當年,我是罪臣之,算是逃犯,太後之所以把我送來揚州,是想把我藏起來,為妻,太高調,怕被人發現,正好六爺有八房妾室,更方便掩藏我的份”
這是霍時玄教的話。
他說,這些年霍老爺一直明裏暗裏著他從裏套消息,也是這個問題,為何為妾不為妻。
霍時玄說,他一直沒搭理老爺子,直到趙子登基後才這麽跟老爺子解釋了。
老夫人信了莊綰,因為這個解釋說得通,如今想想,若非要藏的份,太後應該不會如此費心。
不過,太後也是夠缺德的,罪臣之......
幸虧這些年他們故意忽視了這丫頭,否則,萬一鬧出什麽事把這丫頭暴了,那霍府包藏罪臣之,可就是滿門抄斬了!
老夫人本來想問父親是誰,後轉念一想,應該不是什麽大。
雖說他們不在場,但偶爾關起門來,也會聊些京都的事。
聽說當年勤王的勢力中,除了被滿門抄斬的丞相府,還有幾個一品二品員被以莫須有的罪名斬,其他要麽被貶,要麽被降。
這丫頭姓李,被斬的那些員裏,他們聽說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好像沒聽說其中有姓李的,所以,這丫頭的爹應該也就是五品小。
總之,無論爹是誰,隻要是勤王的人就沒事,如今勤王當了皇帝,就不再是罪臣之。
一個員的孤,倒也不算委屈了小六。
小六遲遲不娶妻,這麽多年也沒個孩子,如今好不容易喜歡上一個,還有了生孩子的打算,實在做不到棒打鴛鴦。
著莊綰致細的俏臉,老夫人不免歎,這丫頭,長的端莊大氣,極好,難怪小六能看上。
老夫人朝招招手,等坐到旁邊時,拉著的手道:
“明晚府裏有家宴,你跟著小六過來,也認認這府裏的人,各房各院的都見見,多走走,別總一個人悶在院子裏”
莊綰心裏拒絕,裏卻恭順的應下,老夫人開口,拒絕不好。
聊完了這些,老夫人又拍著莊綰的手背道:
“這幾個孫子裏,我其實最心疼小六,如今啊,他們都在暗中較勁爭奪家產”
“府裏的人都在議論,說小六曾有八房妾室,如今又有你這個寵妾,卻至今沒個孩子,怕是小六有病要不了孩子,說就算分了家產,以後也沒人花”
“唉,不止府裏的人在討論,整個揚州城的人都這樣說,那些話醃臢的很,所以,好孩子,趕給小六生個孩子吧”
…………
回到玄安堂,霍時玄還沒回來,莊綰抱著暖手爐在窗下看雪,漫天的鵝大雪無聲無息的落下,像是被封存的舊夢,不經意間,已經不可及。
已經許久沒做噩夢了,也夢不到爹娘了,用霍時玄的話說,爹娘他們已經安心的投胎去了。
趙子回來了,卻沒來找,他又騙了,不過,他幫丞相府正了名,又好好安葬了爹娘他們,也算有點良心吧。
應該,好好的過自己的日子了。
霍時玄對極好,甚至可以說,霍時玄給了第二次生命,如今,霍時玄遇到難事了,應該幫他。
孩子,他需要一個孩子……
霍時玄回來時,春喜在院子裏等他,“爺,姨娘在屋裏等您,說是有事找您”
臉上掛著濃濃的笑意,話音裏還帶著明顯的催促,霍時玄本來想先回屋換服,見神神的,倒是好奇了。
外麵冰天雪地,屋一片香豔春,霍時玄怎麽也沒料到,一開門,看到的是坐在浴桶泡澡的莊綰。
氤氳朦朧的水霧中,人長發潑墨般傾瀉在白皙的上,容貌傾城,眉目如畫,似勾魂攝魄的妖。
霍時玄了蠱般一步步走過去,停在浴桶旁,俯托起的下頜,聲音嘶啞。
“這是何意?”
莊綰其實張到要窒息,害怕到想立刻退,但,幾經思慮後,還是強忍著讓自己鎮定。
深呼了兩口氣,突然從水裏站起來,出兩條玉藕臂圈住霍時玄的脖頸,想說些骨調的話,憋了半響,最後吐出幾個字。
“我……飽暖思”
霍時玄的眸子驟然深邃幽暗,他深深的進的眼睛裏,右手在潔的後背挲……
莊綰子哆嗦的厲害,俏臉燒紅,幾乎能掐出來,癱在他懷裏,繃。
霍時玄看的出來,在害怕,在恐懼,卻又咬牙撐。
收回手,霍時玄沉默著把抱出浴桶,幹淨後把放在床榻上,拉著被子蓋好,俯親了一下,笑罵道:
“還沒準備好就敢撥我,這次先放過你,下次可饒不了你!”
莊綰咬,霍時玄起準備離開時,猛地拉住他的手,的幾乎難以啟齒。
“你……你不是說今晚要嗎?我可以……可以”
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好不容易說服自己,反正已經是霍時玄的人了,既然這事早晚得做,不如一咬牙忍過去。
見霍時玄站著沒,莊綰豁出去了,起來抱住他的脖子,生的送上香,學著他上次親的作。
霍時玄不住這樣的撥,完全失控,最後,也不知怎麽就滾到了床榻上。
莊綰繃著神。
霍時玄不停安著,幫去額頭的細汗,時不時顧及著的。
夜冗長,雪無聲落下,像是怕驚擾了紅塵男纏綿中的綺歡夢……
霍府大門外,金枝撐著傘站在雪中,臉上帶著極深的鬱和戾氣。
演戲?
不,還是覺得,隻有殺了莊綰,才能以絕後患!
此刻,心事重重的不止金枝,還有譚良。
他沒想到,皇上竟會提前五日出發!
且,是瞞著太後,帶著定軍侯和神算子吳庸趁著雪夜出發,他連暗中給太後傳遞消息的時間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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