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找到了,袁雙放了心,扭頭看向楊平西,問:“我們現在回去?”
楊平西正要回答,就聽有人喊他:“老楊。”
聲音脆生生的,袁雙循聲看過去,就見蘆笙場邊上有一棟吊腳樓,此時一群大的小的孩子正趴在二樓大廳的欄桿上,沖著楊平西招手。喊楊平西的是個兒最高的一個男孩,看上去也不過十四五歲的樣子,喊起人來卻老的很。
不一會兒,那群孩子后面出現了個著樸素的中年人,戴著眼鏡,一副知識青年的模樣,很是儒雅。
“楊老板來了啊。”那人打招呼。
楊平西頷首致意。
袁雙松手讓“寶貝”去和大黃狗玩,起問道:“朋友?”
“劉姐是來藜東南支教的老師。”楊平西說:“來了有十年了。”
袁雙稍稍訝異。
楊平西拉上袁雙往劉姐的吊腳樓走,進了樓,袁雙看到大廳里擺著一張張小書桌,書桌上還放著一本本書,就知道他們剛才是在這兒上課。
楊平西才進樓里,一群小孩就圍了上來,高個兒的那個男孩自來地抬高手搭著他的肩膀,說:“老楊,你好久沒來了,打一場啊,這次我肯定贏你。”
男孩說的是打球,楊平西挑了下眉,噙著笑說:“你個兒沒長多,口氣倒是不小。”
男孩不服,哼一聲說:“我現在投籃可準了,不信你和我比比。”
除了高個男孩,還有幾個小孩也纏著楊平西打球,連娃娃都附和著起哄,看樣子他的小孩緣不錯。
袁雙抬眼,見楊平西看過來,知道他是詢問自己的意見,便笑道:“你就陪他們玩玩,我在這兒陪劉姐說說話。”
楊平西不擔心袁雙怯生,劉姐也是很好相的人,他捱不住這些小兔崽子的糾纏,就頭一點,跟著他們去了蘆笙場。
蘆笙場上擺了個木質的籃球架,看著就是手工制作的,雖然簡易,但結實。此時楊平西就在場上陪幾個男孩打球,娃娃在邊上歡呼,“寶貝”和它的朋友大黃狗就繞在外圍追趕打鬧。
劉姐示意袁雙在“人靠”上坐下,倒了杯水遞過去,說:“楊老板隔段時間就會來上寨一趟,寨子里的孩子都喜歡他,尤其是男孩,總纏著他一起打球。”
袁雙知道楊平西會固定去幾個地方送酒,但石巖上寨的位置這麼偏僻,不像是景點,送酒到這兒來應該也賣不出去,便問了句:“他來這兒是……”
劉姐在袁雙邊上坐下,解釋道:“他資助了幾個孩子上學,所以會經常來看看。”
袁雙微驚訝,很快又覺合合理。
剛認識楊平西那會兒,總覺得他做生意像在做慈善,現在一看,他還真是做慈善的。
袁雙從高往低看,目落到正在運球的楊平西上,抿笑了下說:“的確是他會干的事。”
劉姐淡笑著接道:“楊老板是個有善心的人。”
“劉姐你也是啊。”袁雙回過頭,看著劉姐說:“楊平西說你來藜東南支教有十年了。”
“差不多。”劉姐說:“27歲的時候來的,現在都要38了。”
“剛來上寨的時候,這里基本是與世隔絕的,別說是進城,就是去大寨子也不方便。”
“這里的孩子讀書難,以前只有鎮上有學校,他們要上學,就只能背著背簍起早貪黑地走去鎮上的學校,有些人家窮,干脆就不讓小孩讀書。”
袁雙說:“所以你來了。”
劉姐點了下頭,娓娓說道:“一開始是以前在城里任教的學校安排的暑期支教活,我被安排到了藜東南,兩個月的活結束,我卻舍不得走了。”
“山里的孩子很認識外面的世界,大山把人困住了,讀書能讓人走出去。”劉姐微微一笑說:“所以我辭了以前的工作,留在了藜東南,想用自己的力量,讓更多孩子從大山里走出去。”
十年的在劉姐里一揭而過,輕笑著問袁雙:“你是不是覺得我太天真了?”
“怎麼會?”袁雙容,“我很佩服你。”
劉姐莞爾,“我當初決定要留在藜東南時,幾乎遭到了邊所有人的反對,我的父母、同事,當時的人都不理解我,他們覺得我是一時腦熱,以后一定會后悔的。”
袁雙無意識地轉了下手中的杯子,輕聲詢問道:“那你現在……后悔嗎?”
劉姐緩緩搖了搖頭,說:“有過堅持不下去的時候,但是讓我再選一回,我還是會留下來。”
“我在藜東南呆了十年了,教過很多孩子,對他們來說,我是看往外面世界的一只眼睛,這對我來說很有意義。”
“當年有同事勸我,說我想支教,可以等退休后,有時間有金錢了再去,何必浪費大好青春。我告訴他,我等得了,這里的孩子等不了,而且……”劉姐頓了下,從容又堅定地開口說道:“年輕時候想做的事,我為什麼要等老了以后再去做?”
劉姐的話就如鐘磬聲一般,沉穩而有力量,敲在袁雙耳畔,振聾發聵,讓不由微微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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